第323章 笔断了,是因为有人接着拿(1/2)
那一句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低语,如微风拂过水面,在这方天地间漾开最后一圈涟漪,便悄然散去。
世间再无人知晓陈九。
可陈九,已在世间。
江南,临水镇。
镇上有一位徐夫子,性情古板,课徒之余,最爱抄录一本名为《归心录》的古籍。
三年来,日日不辍。
他所用的,是一支狼毫笔,笔杆已摩挲得油光发亮,笔锋却在日复一日的抄录中磨损殆尽,成了名副其实的“秃笔”。
今夜,月色如水。
徐夫子照旧于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欲蘸墨,却发现砚台早已干涸见底。
他轻叹一声,起身去取新墨。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声轻微却无比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
徐夫子身形一僵,缓缓回头。
只见那支陪伴了他三年的秃笔,笔杆正中裂开一道细纹,随即,整个笔杆寸寸断裂,化作木屑。
那仅剩几根狼毫的笔头,更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齑粉。
三年心血,仿佛尽数凝于此笔。
笔断,则心断。
徐夫子怔怔地看着那一地狼藉,眼中光芒寸寸黯淡下去,良久,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满是落寞的叹息。
“道随器尽矣……”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捡起那几截残破的笔杆,毫不留恋地走到厨房,将其投入尚有余温的灶膛。
火光“轰”地一闪,将那最后的残骸吞噬殆尽,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徐夫子的妻子如往常般起身,准备生火做饭。
她拿着扫帚清扫灶膛里的灰烬,准备引燃新的柴火。
“咦?”
她轻呼一声,在冰冷的灰烬中,竟发现了几块形状奇特的焦炭,通体乌黑,却隐约带着几分笔直的轮廓,像极了被烧剩下的笔杆。
她并未多想,只当是未烧透的木柴。
恰好此时,她那刚满四岁的幼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着“娘”。
妇人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随手拾起一块最像笔的焦炭,牵着儿子的手走到院墙下,柔声说:“宝宝,娘教你画画。”
她以炭为笔,在斑驳的白墙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鸡,你看,这是大公鸡。”
幼子拍着小手,咯咯直笑。
妇人也笑了,正欲转身,眼角余光却瞥见墙上那粗糙的粉痕,竟隐隐泛起一层比月光更柔和的微光。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
光芒依旧。
不仅如此,在那只炭笔画出的大公鸡旁边,一行极细、极淡,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小字,缓缓浮现。
【心诚者,炭亦能书。】
妇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面墙。
她不识字,只觉得此事太过诡异。
也就在这一行小字显化的瞬间,千里之外,一名身着灰袍、面容沧桑的男子猛然驻足。
正是游历人间的黑渊。
他豁然抬头,望向临水镇的方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这股波动……是《万归长生》的气息!不,不对……它更微弱,更本源,像是……像是道纹初生的残念!”
黑渊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撕裂长空,几个呼吸间便已出现在临水镇的上空。
他神念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镇,最后精准地锁定了徐夫子家那面平平无奇的院墙。
下一刻,他已悄无声息地立于墙前。
看着墙上那只可笑的炭笔鸡,以及旁边那行几乎淡不可见的字迹,黑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堂堂无书之灵,曾执掌蕴含陈九毕生心血的《万归长生》,对那股气息熟悉到了骨子里。
墙上的,分明就是《万归长生》中早已失传的一段总纲经义所显化的道纹!
可……怎么可能?!
这里没有灵脉,没有法器,更没有修士!
仅仅是一个凡俗妇人,用一块灶膛里的焦炭,为了教导幼子,随手画了一笔……
竟能引动天地,唤醒了沉眠于万物之中的“道”?!
黑渊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墙面。
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的触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麻,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正在苏醒的意志。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能量。
那是……“书写的意志”本身!
是有人想在这世上留下痕迹,而天地便回应了这份最纯粹、最质朴的念想!
就在黑渊心神激荡之际,一道清冷的身影悄然落在他身侧,带起一阵混杂着淡淡愿火气息的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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