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命轮停了，但契还在走（2/2）

每动用一次，施术者本人，将永久性地失去一段“被命运记载的资格”。

失去资格，意味着在诸天万道的记录中，你的一部分“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归无”。

“以不存在，换取片刻的存在……”黑渊喃喃自语，眼中却燃起了疯狂的火焰，“主上，这才是你真正的后手吗！”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守护在归墟坛心的链娘·锁命，缓缓弯下腰，拾起了地上那柄已经断裂成数截的契剪残骸。

这曾是她斩断万恶之契的武器，如今却也随着旧时代的终结而崩坏。

她捧着残骸，一步步走到归墟坛的最中心。

那里，是赤色星田的核心，也是道种沉睡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链娘将手中的契剪残骸猛地插入了坛心之中。

嗡——

刹那间，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那横贯虚空的万契长链骤然收缩，亿万光丝以坛心为中心疯狂回卷，最终，在无数法则的交织与挤压下，化作了一道流转着赤金色光华的符环。

符环不大，仅有巴掌大小，却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的重量。

它缓缓下沉，沉入赤色星田的最深处，最终与那枚沉寂的道种悄然相融。

“主已无命，然契在即人在。”链娘的声音空灵而坚定，在归墟中回荡，“此环，名为‘命锁之基’。”

这一刻，诸天万界，无数个角落，无数个生灵，无论是在沉睡、在修炼、在战斗，还是在平凡地生活，凡是曾经受过陈九点化、与之立下契约的灵魂，都在同一时间，猛然睁开了双眼！

一座凡人城池的书斋内，被誉为“天下第一神笔”的忘契客正在酣睡。

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绝望的雨夜，一个年轻人递给了他半块干粮，笑着说：“写字的手，不能废。”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脸泪痕，抓起桌上的毛笔，铺开一张全新的宣纸，颤抖着，一笔一划地重写下当年的誓词。

“我记得……我记得……你是谁！”他泣不成声。

而在那些被天命之力抹去记忆的灵引者心中，一句无声的宣言，却如惊雷般炸响，清晰无比：

“老子不玩命，玩的是道！”

夜，愈发深沉。

归墟坛心，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在无人清扫的地面上，竟诡异地拼凑出了一行字迹：“命轮停了，但契还在走。”

字迹刚刚形成，一阵微风吹过，便又散了。

然而，更加惊人的异变，正在星田的最深处发生。

那枚与“命锁之基”相融的道种，仿佛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心脏，在这一刻，开始了第一次“呼吸”。

一呼。

诸天万界，所有与“陈九”这个名字有关的“影”——那些残存于世间的记忆碎片、不经意间的低声耳语、被谱写成歌谣的传说、孩童睡前的梦境、仇敌咬牙切齿的诅咒……所有这一切无形无质的“信息”，都像是受到了最根本的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涓涓细流，跨越无尽时空，如百川归海般朝着归墟坛心汇聚而来。

一吸。

所有的“影”都被道种尽数吞噬，化作了构建某种存在的养料。

黑渊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片看似平静的赤色星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喜。

“这是……他在准备‘言影同源’！”

言为法，影为身。以众生之念为血肉，以万古传说为骨骼！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位无形的织工，正以千万人、亿万人的“记得”，一针一线地，为那个消逝的男人，编织一具全新的、凌驾于命运之上的道身！

希望的火焰，在每个人的心中熊熊燃起。

然而，就在这片因新生而沸腾的赤色星田之中，在那宏伟的生命重塑过程之下，一股来自归墟最深处的、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的绝对寒意，却未曾有半分消减，反而随着道种的每一次“呼吸”，变得愈发死寂、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