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师父不是人，是上一任我（1/2）

烛火“噗”地一声重燃，幽光瞬间照亮了纸殿深处，那道背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摇曳的光影中缓缓转身。

陈九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那是一张与他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孔，却又截然不同。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仿佛两口吞噬一切光明的深井。

他的左臂并非血肉，而是一卷古旧泛黄的纸卷，纸边锋利如刀；右手的五根指节，则被五枚漆黑如墨的钉子贯穿，闪烁着不祥的冷光。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却又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悠远：“你来了……比我预想的，早了三百年。”

陈九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是我？”

“我？”残影空洞的眼珠微微转动，似乎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随即他摇了摇头，纸卷构成的左臂发出“沙沙”的轻响，“不，我是你的上一世。那个被仙庭亲手斩去命格，魂魄与道统一同被封印于此的失败者。你不是什么穿越者，陈九……你是‘灵引命契’的第七次轮回。”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啸划破死寂！

灰娘的身影化作一道灰色闪电，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殿中那唯一的香火炉！

“轰”的一声，她的纸身在火焰中炸开，没有化为灰烬，反而变成了一幅巨大的残卷，在熊熊烈火中徐徐展开。

古老而苍凉的文字在火焰中浮现、燃烧、烙印进陈九的眼底！

那是被仙庭抹去的上古禁史！

七百年前，匠道鼎盛，首代灵引匠者横空出世，他不满足于只为仙神塑像，竟妄图以自身为灵引，点燃万灵之愿火，于人间立下“人道判官”，建立属于凡人的秩序，裁决世间不公！

此举，彻底触怒了高高在上的仙庭！

仙庭降下“天律”，斥其为“窃天之贼”，以无上神力焚毁其道统，镇压其神魂。

但那初代匠者竟在最后一刻，将自身命格与万灵之愿融合，化作一道无法被彻底磨灭的“灵引命契”，打入了归墟轮回之中。

仙庭震怒，遂设下毒计，将这道命契封锁，每三百年，命契便会催生一位轮回者，让他以“凡匠”之身，重走那条凝聚万灵信仰的旧路。

仙庭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磨灭他，而是要榨取他每一次轮回凝聚的“万灵同祭”之力，用以修补一道因上古大战而产生的“天门漏洞”！

火焰中的文字渐渐淡去，灰娘的气息彻底消散。

陈九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他懂扎纸，为什么会有《灵引九卷》。

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所以……我，陈九，就是他们精心准备的第七个祭品？”

“是。”残影点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前六人，有的在知晓真相后被恐惧吞噬，疯了。有的沉溺于灵引带来的力量与权欲，堕落了。还有的，被仙庭的花言巧语蒙骗，甘愿被收编，成了仙庭的走狗。只有你……”

残影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陈九的身体，看到了他身后那无数追随的灵，“只有你，让万灵心甘情愿，自愿赴祭。”

他缓缓抬起那只纸卷手臂，纸臂在他面前“哗啦”一声展开，内部并非血肉，而是一页页写满了血色符文的纸张。

这，竟是一卷真正的《灵引九卷·真本》！

“这书，不是用墨写的。”残影的声音幽幽传来，“它是用命烧出来的。每一章，都是一代匠者轮回的鲜血与魂魄。你之前所见的，不过是它投映在世间的影子。”

陈九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真本之上，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悲怆。

他颤抖着伸出手，声音嘶哑：“那我……还能走吗？我还有机会离开这个棋盘吗？”

“能。”残影低语，仿佛恶魔的呢喃，“但你得先……烧了‘命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咚！”一声巨响，字斩那残破的石碑之身猛地撞在地面，碑身上鲜血淋漓，竟以血为墨，疾速书写出一行猩红大字：“警告！天外有律印降临——文狱塔已重启‘天律锁灵阵’！七日！七日之内，星骸之路将被彻底封死！”

紧接着，碑心郎的身影从石碑中浮现，他捧着万仙碑，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主上！万仙碑预警，仙庭已经察觉到命契即将失控，他们派出了‘律尊’亲临此界，手中……携带着专门针对命格的无上仙器——命格锁！”

七日！

律尊！

命格锁！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陈九的心头。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呵。”陈九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的愤怒与悲凉尽数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与决绝，“他们怕的不是我陈九，他们怕的，是这延续了七百年的‘轮回终结’！”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残影，也不再看那真本，而是翻开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本破旧账本。

他拿起墨生所化的毛笔，笔尖在砚台里重重一蘸，发出“刺啦”一声。

他低头，在账本上写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