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躲得起，可他们不让（1/2）

那嘶哑狂笑尚未在匠墟上空散尽，一道青铜色的流光已然自地脉裂缝中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轰然凝聚成一尊高达百丈的巨影！

它通体由斑驳古铜构成，面目模糊，唯有一对眼窝燃烧着幽绿的火焰，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那伪炉铜身郎的残念！

“人皇命格，当归正统！”巨影的声音如同万千铜钟齐鸣，震得人耳膜欲裂，“陈九，你的名已散，魂已弱，正是本座点燃新皇的绝佳薪柴！”

话音未落，那青铜巨手已遮天蔽日般压向陈九所在的小院！

“休想！”一声清叱裂空！

凤清漪白衣胜雪，长发飞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剑气凛冽如霜，直刺巨手掌心。

她这一剑，足以开山断流，是她身为护道者的至强一击！

然而，铜身郎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巨掌并未停顿，仅仅是屈起一根手指，对着那道璀璨剑光轻轻一弹。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凤清漪的剑光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顺着剑身倒卷而回，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嘴角沁出一缕鲜血。

“蝼蚁护灯，可笑至极。”铜身郎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你护不住他。他的命格已如风中残烛，只需轻轻一吹，便会熄灭——而我，将是点燃它的新火！”

就在此时，匠墟上空那尊由万民愿力凝聚的无面虚影动了。

它没有言语，却以最决绝的姿态，化作一道光墙，横亘在青铜巨掌之前。

这是匠墟百姓最纯粹的守护执念，是他们对“匠爷”最本能的依赖！

“区区凡人愿念，也敢在本座面前称主？”铜身郎眼中绿火暴涨，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挥出，一掌拍在光墙之上！

“轰！”

一声巨响，那庇佑了整个匠墟的虚影竟被一掌击散了半边身子，光芒急剧黯淡下去！

同一瞬间，匠墟之内，家家户户的灯火骤然一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所有百姓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沉，像是压上了一块万斤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噗！”土台前，一直虔诚跪拜的碗童张口喷出一大片血雾，他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不……匠爷的光……不能没有匠爷……”

“匠爷！”另一边，刚将自己心头血滴入油灯的灯妇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尊破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最后一滴精血注入其中，嘶哑地祈求着：“求您……求您再亮一次啊！”

小院中，陈九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来自全城百姓的痛苦与哀求，如同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入他几近空白的识海。

他手中的纸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此刻却死死攥成了拳。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何会点化万物，但他体内的某种本能，某种与这满城灯火早已融为一体的契约，却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猛地站起身，手边那本古朴的书册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了最后一页——第九卷，共名同契！

“我不记得了……”陈九低声呢喃，眼中却燃烧起从未有过的光亮，“但我知道，他们不能死！”

“共名同契，最后一次——”他仰天发出一声低吼，声音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为神，不为皇，只为……让他们能自己活！”

他伸出手指，在书卷的空白处重重划下！

没有笔墨，流淌的却是他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以七日寿元为引，他催动了这最后的契约！

那残存于天地间，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缕“陈九”之名，在这一刻彻底崩解！

它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亿万光点，如同飞舞的萤火，瞬间融入了匠墟的每一盏灯、每一只碗、每一张符、每一片纸！

刹那间，天翻地覆！

那被铜身郎击散的半边虚影，不仅瞬间重凝，更是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它不再是无面之相，而是化作了万千面孔的集合体！

光影流转间，有人看见他正低头捧着一盏油灯，有人看见他坐在桌前安静地扎着纸人，还有人看见他斜倚在竹椅上，对着满城灯火欣慰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