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不是神,可他们非认我做祖宗(1/2)

灯火如龙,自匠墟废墟的四面八方升腾而起,最终汇聚成一条横贯天际的光之长河。

那不是寻常的烛火,而是积压了三日的民愿,是无数百姓在黑暗中对唯一光明的渴求。

每一缕光焰,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冀,滚烫而纯粹。

光河奔涌,无声咆哮,最终如天河倒灌,尽数涌入陈九的眉心。

那一瞬间,陈九只觉神魂像是被投入了滚沸的岩浆,无数陌生的、卑微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念头冲刷着他的意识。

“匠爷,求您保佑我儿不再啼哭。”“匠爷,愿我家的屋顶不再漏雨。”“匠爷,明年能有个好收成吗?”

这些声音琐碎而又宏大,像亿万只蝼蚁在啃噬他的灵魂,又像万民在为他加冕。

他识海中那本古朴的书册虚影疯狂震颤,书页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金光自书页缝隙中迸射而出,一个古老的契约正在被强行激活。

“共名同契,万姓归一!”

一股暖流自书册中涌出,小心翼翼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寿元。

那是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机,却是以万家灯火为柴薪,以万民信念为炉火,强行炼化出的一缕馈赠。

然而,这馈赠的代价,却是那沉甸甸的神位,压得他几乎要魂飞魄散。

“我不是神仙!”陈九猛地从竹椅上坐起,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仿佛要挣脱无形的枷锁。

院门口,由符纸之身重聚的阿丙,手中旌旗的旗杆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垂下头,声音沙哑地禀报:“主上,土台上的‘纸仙祠’已经立起来了。百姓们用泥和着纸灰,塑了您的像,是您单手捧灯的样子……他们说,您为万姓承此大劫,当为活祖宗,日日享万家香火。”

“活祖宗?”陈九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想要的只是活着,不是作为谁的祖宗活在泥塑的祠堂里。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如月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屋脊之上。

凤清漪手握长剑,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地脉深处。

她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悸动正在从大地最深处传来,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即将苏醒。

“轰隆——”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整个匠墟废墟都为之震颤。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形佝偻、由无数碑文碎片构成的身影缓缓浮出。

正是山长·碑灵。

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疲惫,手中那根用以刻写天地至理的铁笔,竟已从中断裂。

“来不及了。”碑灵的声音带着金石摩擦般的艰涩,“地脉即将彻底封闭,民愿冲霄,已然惊动了天机。”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院墙,落在陈九身上,眼神复杂无比:“那‘伪炉’并未彻底寂灭,铜身郎的一缕残念,正潜伏在地脉之下。它要借这股‘万姓共名’的滔天大势,逆炼本不属于它的人皇命格!”

凤清漪瞳孔骤缩:“逆炼人皇?他疯了!”

“他本就是疯子。”碑灵摇头,语气沉重,“更糟的是,主上此刻与万民同契,神魂相连。一旦铜身郎动手,主上将首当其冲,成为他窃取民愿、登临伪皇之位的最佳祭品。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动用‘共名同契’,以民愿对抗民愿,将铜身郎的残念彻底碾碎。”

凤清漪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声音冷得像冰:“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碑灵顿了顿,疲惫的”

“那就封了他的记忆。”凤清漪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没用的。”碑灵苦笑,“你可以封住他的记忆,却封不住那已经与他神魂绑定的万民之心。只要还有一个百姓记得‘匠爷’,这份契约就不会断绝。”

夜,更深了。

院墙的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是碗童。

他怀里抱着一只新烧的泥碗,碗身粗糙,甚至还带着未干的土腥气。

他将碗轻轻放在陈九的脚边,然后又像一道影子般悄然退去,消失在黑暗中。

竹椅上,陈九在万民念头的冲刷下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有个模糊的影子为他撑着伞,有温热的粥喂到他的唇边。

“我……是不是答应过谁,要活很久很久?”他无意识地低语。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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