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扎了个纸皇帝,专门骂你们祖宗(1/2)
那股源自正屋的恐怖气韵,在沉寂的小院中缓缓弥散,无形无质,却比千钧巨石更令人窒息。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每一粒尘埃都禁锢在原地。
陈九已经三天没有踏出过这方小院了。
他斜靠在老旧的竹椅上,往日里还算有些血色的脸庞,此刻已是一片骇人的死白,嘴唇干裂,双眼深深地凹陷下去,唯有眸子深处还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他的呼吸微弱而悠长,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一场艰难的拔河。
若非墨生、岳九这些与他性命相连的灵体,正不计代价地将自身微薄的灵韵反哺给他,恐怕他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承影的身影飘忽不定,手中捧着一卷由灵气编织而成的竹简,声音里带着一丝焦灼:“主上,萧元礼的‘焚匠令’已下达全国。京城内外,所有纸马铺、笔墨坊、铁匠铺……凡与器物制造相关之所,一日之内尽数被查封。官兵收缴匠器,堆于市口,三日后午时将尽数焚毁。他这是要断绝天下万器之灵的根基,让您再无灵韵可以借用!”
承影的话音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小锤,敲打在陈九脆弱的生机上。
陈九的眼皮微微抬了抬,目光落在院中那堆积如山的黄纸上,那些都是他最后的家当。
风一吹,纸张哗哗作响,像是无数生灵在发出不甘的悲鸣。
忽然,他笑了。
那笑容出现在他枯槁的脸上,显得无比诡异,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他要断我万器之根?”陈九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张砂纸在摩擦,“行,既然他不给天下匠人活路,那我就……给他换个主子,立个皇帝。”
这话一出,连沉稳如承影都为之一滞。
立个皇帝?
在这皇城天子脚下,说出这等同于谋逆的话,简直是疯了!
但陈九没有疯,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从那堆黄纸中,翻出了最厚、色泽也最为古旧的一叠。
那黄纸触手温润,隐隐有流光闪动,显然不是凡品。
“凤清漪的那一缕玄气,还在吗?”他问。
墨生从阴影中显形,掌心托着一团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青色气旋,恭敬道:“主上,在此。”
“好。”陈九点点头,气息又弱了几分,“以玄气为引,墨生,你来执笔,写一道‘天命诏’,就写……天道无常,唯器永恒!”
“遵命!”墨生应声,笔尖饱蘸那青色玄气,笔走龙蛇,一个个蕴含着大道至理的古篆字烙印在黄纸之上,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岳九!”陈九又唤。
一道浓烈的兵煞之气冲天而起,岳九的身影凝实,宛如铁铸的战神。
“以你的兵煞,为这尊新皇,铸一副不屈龙骨!”
“末将领命!”岳九低吼一声,无尽的煞气化作一道道血色丝线,钻入黄纸,竟真的在内部勾勒出了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每一根骨节都透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承影!”
“属下在!”
“以你的《承天录》,为他披上一身天理龙袍,刻上万物之纹!”
承影肃然,手中的竹简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如同星辰般附着在黄纸表面,渐渐编织成一件繁复华美的龙袍和一顶威严的冕旒。
龙袍之上,山川河流、鸟兽虫鱼、万家灯火,世间万象尽在其中流转,仿佛这件袍子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片刻之间,一具三尺高的纸人便在院中成型。
它面无五官,却身披龙袍,头戴冕旒,身形虽小,却透着一股俯瞰苍生的无上威严。
其胸前,墨生用最后一点玄气混合金粉,写下了八个大字:代天理物使·无名氏。
“主上,我来!”一直焦急等待的小玺化作一道流光,兴奋地钻进了纸人的胸腔之内。
下一刻,他惊喜的声音从纸人体内传出,带着一丝奇妙的共鸣:“主上,我能感觉到它……我能听见城中每一个官员的心跳声!他们的恐惧,他们的贪婪,我全都能听见!”
一切准备就绪。
陈九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盯着眼前的纸人,他体内的金手指疯狂震颤,似乎在预警着什么。
“燃烧……最后半日寿元。”
他低语着,像是在对自己下达最残酷的命令。
话音未落,一股肉眼可见的生命精气从他头顶升腾而起,化作燃料,瞬间点燃。
陈九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他咬破指尖,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灰芒的血珠沁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滴血,重重地点在了纸人那片空白的脸庞上,正对双眼的位置。
“以我之血,敬告天地。”
“以匠之名,敕令万器。”
“点——化——!”
最后两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刹那间,他掌心的金手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一道道晦涩的灰光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纸人体内。
那滴血珠仿佛拥有了生命,在纸人脸上迅速游走,最终一分为二,化作两只紧闭的眼瞳。
嗡——
一声低沉到不似人间该有的声音响起,纸人那由血珠构成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金色,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一个威严、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纸人的胸腔中发出,响彻整个京城的天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