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碎碑开口说的全是我的黑历史(1/2)
晨雾愈发浓重,几乎要将院中那把破旧的藤椅吞没。
陈九倚坐其上,面如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出一缕残存的生机。
他的寿元,只剩下最后三日,死气已然缠身。
他的目光浑浊,却死死地锁定在院中那块被幽冥录神威震得四分五裂的残碑上,指尖在粗糙的椅柄上划过,渗出一抹殷红。
“你我……何其相似。”陈九的声音嘶哑如破旧风箱,“你被幽冥录震碎,形神俱灭,我被它定为‘罪者’,命不久矣。都是这天地不容的弃物……”他颤巍巍地伸出手,那滴汇聚了他最后精气的血珠,精准地滴落在残碑最核心的裂缝之中。
“若我赐你一丝灵识,让你重获新生,你可愿……替我查清这‘罪’,究竟从何而来?”
血珠触及石碑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无声地渗入其中,仿佛滴水入海。
下一刻,那死寂了无数岁月的石碑猛然一颤!
咔嚓,咔嚓——无数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覆盖其上的石屑与尘埃簌簌剥落,仿佛在褪去一层沉重的枷锁。
一道柔和的光华自碑心透出,光芒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凝聚,自破碎的石块中一步踏出。
她身着一袭素衣,不染纤尘,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双眼眸,深邃得如同万古幽潭,倒映不出任何光彩,却仿佛能吞噬一切注视它的灵魂。
她身上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只有一种亘古的悲凉与悔恨。
“我非生灵,亦无姓名。”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我是‘悔’的回响。凡心怀罪孽者触我,其心中最深之悔,最隐秘之罪,皆会显于碑上,无所遁形。”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抬,指向一旁早已惊得笔尖凝滞的墨生。
那块重组的石碑碑面之上,墨生刚刚书写,代表着陈九天定罪名的那个“罪”字,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墨迹化开,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流动的画面,将三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赤裸裸地重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中,火光冲天,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弟子浑身是血,跪倒在地,向一个手持利刃的背影苦苦哀求:“求您……求您放过我妹妹……她才五岁!她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个执刀者的背影,身形挺拔,气息森然,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标志性的执法白袍与独特的气场,让墨生与阿丙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赫然是如今高高在上,执掌天条的执律使,玄镜子!
墨生手中的金墨狼毫“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眼中满是骇然与颠覆:“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那名弟子是为了保护被符娘藏起来的小桃,才被灭口……原来不是!他是因为追查到了灭门的真凶是玄镜子,才被他亲手斩杀,以绝后患!”
阿丙符身上,“护”字符文微光闪烁,带着一丝悲愤的颤抖:“所以……我们根本不是因为扰乱了什么命数,而是成了他玄镜子掩盖滔天罪行的替罪羊!幽冥录,竟被他如此利用!”
就在此时,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提前拉下。
小院上空,风云倒卷,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成型。
幽冥录的虚影自漩涡中心投下,金光万丈,神威如狱。
一道白衣身影立于虚影之前,身形与三百年前那个执刀背影完美重合,脸上同样戴着一张隔绝一切探查的白色面具。
“逆命者陈九!”玄镜子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无悲无喜,却带着言出法随的绝对威严,“尔以凡人之躯,妄造非天生灵,扰乱六道轮回,其罪证如山,罄竹难书!今日本使代天行罚,当以千罪碑将尔与一众罪灵,尽数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煌煌天威,镇压而下!
那声音仿佛化作实质的锁链,要将陈九和整个小院都拖入无间地狱。
然而,话音未落,一直静立不动的碑娘,动了。
她没有惊世骇俗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手臂,素袖轻扬,对着天空中的玄镜子,遥遥一指。
嗡——!
她身后的石碑光芒大作,碑面上瞬间浮现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那是一处清雅的竹林,一个扎着双丫髻,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哭着向后退,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哥哥……哥哥你为什么要用剑指着我?别杀我……我害怕……”
而在她面前,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玄镜子,他手中的剑,冰冷无情,剑尖正对着女孩的眉心。
面对妹妹的哭喊哀求,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比剑锋更冷:“我辈修士,当求无情大道。你是我的亲妹,便是我最大的情根。今日,需亲手斩之。”
话落,剑出,血溅。
天空中的玄镜子身躯剧烈一震,那股代天行罚的浩瀚气势瞬间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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