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纸人烧了半张脸,大军就敢上天(1/2)
夜雾更浓了,带着刺骨的寒意,无声地渗透进陈九的骨髓。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阵几乎将他拖入永眠的疲惫被院外死寂的压迫感瞬间驱散。
一声剧烈的咳嗽撕裂了喉咙,他扶着藤椅的扶手,视线艰难地穿透薄雾。
院门不知何时已经洞开。
月光与星辉被百具森然的铁甲反射,凝成一片冰冷的银霜,铺满了门外的石阶。
为首的,是匠门魁首岳九,他那如山峦般沉稳的身躯此刻单膝跪地,低垂的头颅仿佛承载着整个北境的重量。
在他身后,百灵无声列阵,构成一幅诡异而庄严的画卷。
药藤灵的藤蔓如青色毒蛇,缠绕着一柄柄冰冷的战刀,刀锋上凝结的露水折射出嗜血的微光;符灵们高举着猎猎作响的阵旗,旗面上绘制的符文在夜色中明灭不定,仿佛是鬼神的眼眸;队伍末端的灯奴,人手一盏惨白的魂灯,幽幽的火焰在灯罩内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地狱恶鬼。
这支沉默的军队,散发出的决死之气,让整座小院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阵前,墨生悬空而立,手中那支饱蘸金墨的狼毫笔稳如磐石,笔尖在空中凝出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金光流转,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去否?
那笔尖微微颤抖,并非墨生力竭,而是这两个字所蕴含的因果,已重逾千钧。
陈九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他身旁那棵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一阵沙沙的悲鸣。
一片枯黄的槐叶悠悠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他低头一看,心头一震。
那枯黄的叶脉,竟天然勾勒出了一幅精细的地形图,图的尽头,一座孤城被三道交叉的血线贯穿,赫然是北境要塞——断云城。
还未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细碎的星尘从空中洒落。
白蹄不知何时已从星轨归来,它雪白的蹄子踏在地面,落下的星尘却没有消散,反而汇聚成一团,在陈-九面前投射出一副血色的动态沙盘。
沙盘之上,三座巍峨的城池虚影接连崩塌,化为齑粉,唯有最后一座雄关的轮廓在妖气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三城沦陷,唯余孤关!
滔天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陈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抬头,声音嘶哑而难以置信:“我又不是救世主……你们都疯了?”
没有人回答。
队列中,身披符甲的阿丙默默上前一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抬起手,决绝地、用力地撕下了自己左半边脸上的符纸面具。
“嘶啦”一声轻响,面具下的真相触目惊心。
那里的皮肤早已被烈火烧得焦黑一片,一个深刻的“忠”字烙印,残破不堪,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惨烈的过往。
但就在这残破的烙印之上,竟有人用璀璨的金线,一针一针,重新绣上了一个崭新的字。
阿丙将这半张撕下的符纸面具,郑重地递到陈九面前。
面具上,那盏由微光灯奴提供的灯焰轻轻摇曳,光影变幻间,一段只有三息的画面,如烙铁般烫进了陈九的识海——
断云城的城头,一个不足七岁的孩童抱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放声哭嚎,撕心裂肺;一名断了右臂的老卒,用牙咬着令旗的旗杆,将它死死地插在墙垛之上,身躯却再也无法站立;城墙的巨大豁口外,黑色的妖潮如同拥有生命的墨云,正疯狂地、无休无止地冲击着由血肉筑成的最后防线。
画面消散,陈九的呼吸却猛地一滞。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仿佛院中的雾气都已凝结成霜。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悬浮于半空的墨生身上,声音艰涩:“你写‘去否’,是想让我去?”
墨生缓缓摇头,手腕轻动,笔尖的金墨再次流淌,抹去了旧字,写下新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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