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迹夜行,我躲账本(1/2)

天光乍亮,长夜的余寒尚未散尽,笼罩着破落县城的瘟疫阴霾,却被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撕开了一道口子。

坊市间,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的惊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

“听说了吗?西村那个瞎了十年的小六子,复明了!”一个卖饼的货郎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他说夜里梦见一位纸做的仙人老爷,提着一盏蓝幽幽的灯在他眼前晃了晃,醒来就能看见了!”

“何止!”旁边的妇人立刻接话,声音都高了八度,“南街那口枯了三代人的老井,昨夜里也涌出甘泉了!有人起夜,亲眼看见一个泥像影子提灯走过,泉水就冒出来了!”

一时间,“纸仙老爷”显灵的消息如野火燎原,将城中死气沉沉的绝望烧得一干二净。

无数百姓涌向城郊的破庙,香火之盛,几乎要将庙顶熏穿。

破庙后院,与前殿的喧嚣鼎沸判若云泥。

陈九靠在一张吱嘎作响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的陈旧账本,封皮上用墨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墨生”二字。

他一边听着前院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一边皱紧了眉头。

账本上,一行新浮现的字迹清晰可见:“神降三刻,耗寿元半日。香火反哺,续命三时辰。”

“一来一回,净亏三个时辰的命。”陈九嘀咕着,提起朱笔,在那行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叉,顺手批注道:“模式过重,成本高昂,风险不可控。建议神职外包,引入绩效考核制度,超额完成神迹指标者,可按比例兑换阴气补贴,以作激励。”

写完,他放下笔,对着院中一盏悬挂在老槐树下的蓝色纸灯唤了一声:“灯奴。”

灯笼无风自动,灯影摇曳间,一个身形佝偻、面目模糊的影子悄然浮现,恭敬地垂首侍立。

“去,从灯里挑五十个生前忠顺、死后安分的阴魂出来。”陈九语气平淡,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给它们换上‘纸仙法衣’,再各发一瓶‘灵露’。从今夜起,成立‘夜行司’,专司代班行神迹之事。”

灯奴的身影微微一颤,提着灯笼低声应道:“遵命。工钱如何结算?”

“按次结算,多劳多得。”陈九眼皮都没抬,“迟到早退、消极怠工者,送去灯内裂隙面壁思过。”

当夜,子时刚过,长宁县的百姓们便见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奇景。

数十道身披白袍、面戴纸壳面具的“纸仙老爷”从破庙中鱼贯而出,他们提着与主神像手中一般无二的蓝色纸灯,悄无声息地分赴城中各处。

或有身影在病榻前驻足,灯光轻点病人眉心,次日高烧立退;或有身影将一包药材悄悄放在孤寡老人的门前,拂袖而去;更有甚者,合力将倒塌的危墙扶正,为夜行的路人照亮脚下的坑洼。

阴魂们戴着面具,沉默地执行着来自灯奴的指令,将一滴滴“灵露”化为一场场恰到好处的“神迹”。

百姓们哪里知道这些分身是阴魂所化,只当是仙人法力无边,昼夜不息地庇佑着这座孤城。

于是,恐惧与绝望化作了更为虔诚的信仰,破庙的香火不但没有因为“分身”的出现而减少,反而比白日里更加鼎盛,几乎凝成实质的烟柱,直冲云霄。

“仙人老爷真是大慈大悲,不眠不休啊!”

“是啊,我等何其有幸,能得真神庇佑!”

赞美声此起彼伏,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九,正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偷偷摸摸地从香盒里捏出三支细香,插进面前一个小小的香炉里。

“都别信外面那些分身,全是临时工,没编制的。”他对着香炉小声嘀忿,“正主在这儿躺平呢,听见没有?”

话音未落,院门被轻轻撞开,浑身雪白的异兽白蹄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口中还衔着一叠厚厚的纸马。

它将纸马轻轻放在陈九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

陈九捡起一张,只见马背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纸仙老爷,我娘说她梦见您了,谢谢您治好了她的咳病,这是给您烧的马,您出门就不用走路了。”

他一张张翻过,上面尽是类似的感谢与祈愿。

陈九望着炉中跳动的火光,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把纸马悉数丢进火盆。

“这哪里是造神……这分明是给自己养了个爹。”

午时将至,烈日当空。

长宁县外的官道上,三道流光划破天际,携着凛冽的杀气,精准地悬停在破庙上空。

为首的,正是玉衡宗的玉衡子,他身后跟着十二名气息沉凝的金丹修士,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除魔卫道的冷光。

“妖言惑众,伪神乱心,不过是窃取香火愿力的邪魔外道!”玉衡子声如寒冰,手掌一翻,一枚三寸长、通体乌黑、篆刻着无数符文的钉子出现在他手中,“此乃‘破妄钉’,专破一切虚妄法相!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诛此伪神!”

话音落,他手腕一抖,那破妄钉化作一道黑色电光,撕裂空气,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奔庙中那尊新塑的泥像眉心!

就在钉尖即将触及泥像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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