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香火成道，我雇阴工（2/2）

然而，陈九并不知道，他这番自以为隐秘的操作，早已搅动了天机。

十里之外，青云观。

观主玉衡子正盘坐于观星台上，面前的七星铜盘光芒大盛，指针疯狂转动，最终“铛”的一声指向了陈九破庙所在的方向。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铜盘所指之处。

在他的法眼中，那片区域不再是荒山破庙，而是一道冲天的妖气，妖气之中，竟有成百上千个模糊的“纸仙”虚影在坊市间穿梭不定。

“分神万千，神念遍及一地……这不是大罗金仙的手段，就是盖世魔头的神通！”玉衡子脸色铁青，怒极反笑，“此地并无仙圣降临的记载，那必然是妖魔作祟，以旁门左道窃取香火，蛊惑人心！”

修道之人，最恨此等淫祠邪神。

玉衡子当机立断，发出三道最高等级的传讯飞剑，联合了附近最为强大的三大宗门。

不到半日，十二名气息深厚的金丹真人、三位神情肃穆的元婴老祖，便齐聚青云观。

“此妖不除，必成大患！”玉衡子声如洪钟，杀气腾腾，“诸位道友，随我一同前往，毁其淫祠，灭其神像，将那妖氛斩尽杀绝，还此地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落，十五道强横无匹的灵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华光，向着陈九所在的荒谷碾压而来。

人未至，那股由高阶修士汇聚而成的恐怖威压，已经让整个山谷的飞鸟走兽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茅屋中，陈九放下账簿，抬头望向天边那片迅速逼近的符光，神色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那盏幽蓝色的灯笼前，屈指一弹，灯火骤然明亮了数倍。

“你们要打的是神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低声自语，“行，我让它……自己动起来给你们看。”

他抬起手，对着破庙的方向，遥遥一点。

“敕！”

一字出口，灵域轰然催动！

破庙之内，那尊久经风霜、满是裂纹的泥塑神像，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两点土黄色的微光在眼眶中亮起。

它缓缓抬起一只泥塑的手臂，对着地面轻轻一招——

霎时间，地动山摇！

无数潜藏在地底的蚁群疯了一般冲出地表，衔着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破庙前筑起一道道厚实的土墙！

庙后的老藤树精“藤婆”也感应到了召唤，无数粗壮的根须破土而出，如巨蟒般交织缠绕，在土墙之后结成一张坚不可摧的巨网！

灯奴提着灯笼，一步跨出裂隙，站在庙宇之巅。

幽蓝的灯光直冲云霄，三十名“还愿司”的阴魂在他身后列成战阵，发出无声而凄厉的嘶吼！

白蹄仰天长嘶，踏月而起，上千匹纸马自虚空中浮现，铁蹄铮铮，汇成一道白色的洪流，盘旋于空！

而在所有防御和军阵的最前方，那尊泥塑神像，竟一步踏出了庙门。

它的动作僵硬而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它面向着天边压境而来的十五道璀璨流光，发出了第一个声音，那声音不似雷霆，反而像是风吹过枯寂的竹林，带着一股亘古的苍凉。

“尔等，要毁我祠庙？”

神像顿了顿，土黄色的目光扫过山谷之外，那片灯火通明的坊市。

“可曾问过，这十里八乡的百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一个无声的号令。

坊市中，原本寂静的万家灯火，竟在同一时刻齐齐亮起！

无数扇门被推开，一个又一个百姓从屋中走出，他们手中没有兵器，有的只是刚刚点燃的香火，或是最朴素的纸马，他们没有呐喊，也没有叫骂，只是默默地站在自家门口，站在街头巷尾，遥遥望着破庙的方向，形成了一片沉默的、由人间烟火组成的海洋。

躲在茅屋窗后，目睹这一切的陈九，也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那万家灯火汇聚而成的磅礴愿力，又看了看那些自发站出来的百姓，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戏……我可没排练啊。”

夜色深沉，对峙的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修士们的符光与神像的灵光，百姓们的烛火与灯奴的鬼火，交织在一起，将这片天地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又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只等待着黎明前最深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