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烧梦当柴火，煮的是天道账（1/2）

海眼之下，是无尽的深渊。

深渊之中，悬着一座光怪陆离的宫殿，殿角朝下，基座朝上，正是那传说中的梦源殿。

殿内，百万盏愿灯如倒悬的星河，微光摇曳，每一盏都囚禁着一个生灵最执拗的念头。

而在万灯拱卫的中央，第九盏灯最为诡谲，灯火幽蓝，几近于无，灯芯之上浮动的，竟是一道模糊的人影——陈九的命格残影。

黑雾在殿心翻涌，凝聚成一个没有面目的修长人形，那是梦魇尊的本体。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声波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在殿内回荡：“你已无名无忆，连‘陈九’这个名字都只是我施舍给你的一个符号……你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又要如何与我争？”

话音未落，他蓦地抬手一挥。

嗡——！

百万愿灯瞬间共鸣，殿宇剧震！

无数或贪婪、或怨毒、或痴缠的念头化作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央的第九灯，要将那道命格残影彻底扯出，吸入灯油之中，炼化为永世不得超生的“永恒愿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梦源殿外，风云突变！

墨生立于虚空，面色苍白如纸，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手中那支饱蘸金墨的狼毫笔在空中疾走龙蛇，一个恢弘浩大的“令”字瞬间成型。

“愿非天授，岂容窃录？破！”

他一声断喝，指尖鲜血点在令字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此为，破愿令！”

金墨铸就的令字轰然炸开，化作千万条灼热的金色锁链，如活物般缠绕上宏伟的殿门，死死扼住了那股向内拉扯的吸力。

殿内百万愿灯齐齐一颤，攻势为之一滞。

“家主！”

一声怒吼响彻深渊。

殿门另一侧，岳九浑身浴血，身后仅剩三十名形态各异的铁傀。

他们曾是三千之众，如今却只余残部，每一具傀儡身上都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岳九双目赤红，振臂高呼，声音嘶哑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家主点灯，万山为薪！”

“万山为薪！”

身后三十铁傀齐声咆哮，声音整齐划一，竟带着金石相击的铿锵之音。

下一刻，他们眼中最后的灵光轰然引爆！

轰！轰！轰！

三十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连成一片，三十具忠诚的铁傀在同一瞬间集体自爆！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爆炸，而是将自身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连同兵煞之气彻底点燃，化作了最纯粹、最狂暴的冲击洪流，狠狠撞在梦源殿的基座之上。

咔嚓——！

坚不可摧的殿基，竟被这股决死之气生生震出了一道裂缝！

“就是现在！阿丙！”岳九喷出一口逆血，用尽最后力气吼道。

不远处，一直闭目凝神的阿丙猛然睁眼，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瞳孔中，繁复的阵纹疯狂旋转，最终燃烧起来，化作两点金色的火焰。

他双手在身前急速结印，指尖带出道道残影，最后猛地向前一推，一个凝练到极致的“护”字符文离手而出。

这符文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精准地穿过殿基裂缝，将正被万愿锁链拉扯的陈九残魂一把裹住，用力向殿内深处推去！

陈九的残魂重重跌落在殿心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上的蓝灯火焰，已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茫然地抬起头，四周是无穷无尽的愿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欲望气息。

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驱使着他——不能被吞噬。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头顶那盏属于自己的、幽蓝的第九灯上。

那是什么？

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就在这时，他怀中，一本薄薄的册子散发出微弱的余温。

他下意识地将其掏出，封面上是三个他已不认识的字——《梦录》。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用自己身上即将熄灭的残火，点向了《梦录》的最后一页。

那是他作为陈九，在彻底遗忘之前，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

火焰触及纸张的刹那，一段被尘封的画面在他混沌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九儿，你看，这纸人剪好了，是不是很像你？”

一个温暖的午后，在一家小小的纸店里，一个温柔的女人手把手地教一个孩子剪纸。

“娘，纸人为什么没有心啊？”

“傻孩子，纸人也有心，只要你信，它就有。”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赋予它什么，它就是什么。”

灯焰，在《梦录》上忽地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