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暗线涌动(1/2)

医疗室的门轻轻关上,小夜护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

林怀安还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缓冲衣的布料。

蜂窝状的纹理摸起来有些粗糙,但确实让胸口印记的灼痛感维持在可以忍受的程度。

他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视窗里那只眼睛。

猩红的,充满恶意的,仿佛能穿透空间直接盯住他的眼睛。

归序的光晕贴在他肩头,光芒比之前稳定了些,但那种指向西南方向的“渴求”意念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绵长而持续,像背景音一样嗡嗡作响。

“你觉得小夜说的是真的吗?”阿雅从门口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医疗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飘浮的归序。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更浓了。

“她没必要骗我们。”林怀安说,“而且那种地方……确实容易积聚东西。”

他说的是“东西”,不是“鬼魂”。灾变之后,很多概念都模糊了。

怨念,执念,情感残留,规则扭曲,最后都搅和在一起,变成副本里那些要人命的存在。

阿雅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鹿灵给的信息里,只说霓光在纺织厂,没说那里二十年前死过人。”

“信使的情报也不是万能的。”林怀安站起来,走到墙边挂着的那面小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疲惫,鼻子里塞着的那团棉球让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他伸手把棉球取出来,扔进垃圾桶。

镜子里的倒影肩头,归序的光晕安静地悬浮着。

“你觉得那只眼睛和霓光有关?”林怀安问。

“不知道。”阿雅很诚实,“但时间太巧了。我们刚窥探,就被发现。要么是蛛网在那里布置了高规格的监控,要么……”

“要么有人提前通风报信。”林怀安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医疗室的白炽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远处隐约传来第七区工作人员走动说话的声音,隔着墙壁听不真切。

“李骁说两小时后要方案。”阿雅看了眼时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还行。”林怀安活动了一下肩膀。药效还在,头疼缓解了很多,只是精神上那种被抽空的感觉还在,像是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之后强行打起精神。“归序的状态才是问题。”

他侧头看向肩头的光晕。

归序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光芒微微涨缩了一下,传递来一个简短的意念:“需要……靠近……”

“我知道。”林怀安用意念回应,“但得等计划好。乱闯会死人的。”

归序没有反驳,只是光芒又黯淡了一点,那种“渴求”的意念里掺杂进了一丝焦躁。

林怀安叹了口气。他理解归序的感觉,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人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本能会压倒理智。但归序不是人,祂的“本能”可能比饥饿更复杂,更危险。

“我先回休息室。”他说,“得躺一会儿。两小时后叫我。”

阿雅点头:“我也得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鹿灵之前给了一些纺织厂周边的地形图,我得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两人走出医疗室。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林怀安眯了眯眼睛。

分开前,阿雅突然叫住他。

“林怀安。”

他回头。

阿雅的表情有些犹豫,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说:“算了,没什么。你先休息。”

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脚步很快。

林怀安看着她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但疲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过了那点疑虑。他摇摇头,朝休息室走去。

归序的光晕跟着他,在走廊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幽蓝影子。

休息室的门锁着。林怀安刷卡进去,反手关上门,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缓冲衣没脱,直接穿着。布料柔软地贴合身体,确实让那种无处不在的精神压力减轻了不少。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纺织厂,二十年前的女工和小孩,蛛网,霓光,那只猩红的眼睛,还有归序异常的渴望。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打转,试图拼凑出某种图案,但总差那么几块。

归序的光晕从肩头飘下来,悬在他枕边。幽蓝的光芒像呼吸一样明灭。

“你能感觉到那是什么吗?”林怀安用意念问,“西南方向吸引你的东西。”

归序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段破碎的画面:冰冷的金属表面,复杂的刻痕,暗红色的光在刻痕里流动。

画面伴随着一种有规律的震动,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心跳。

“核心……”归序的意念断断续续,“不完整……需要……”

“核心?”林怀安皱眉,“什么是核心?”

没有回答。归序似乎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渴望更多是本能层面的,缺乏具体的认知。

林怀安放弃追问。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药效带来一种轻飘飘的困意,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林怀安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他撑着坐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小夜护士。

她已经换下了护士服,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没拿医疗用品,而是拎着一个小布包。

“能进去说吗?”她问,声音压得很低。

林怀安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

小夜在椅子上坐下,把布包放在腿上。她的坐姿很端正,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布包上。这个姿势让林怀安想起小时候学校里那些认真的学生。

归序的光晕飘到林怀安肩头,光芒微微内敛,像是在观察。

“我刚才没说完。”小夜开口,“关于纺织厂,还有我妹妹的事。”

林怀安在她对面坐下:“你说。”

小夜深吸一口气,解开布包的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封皮的小相册。相册很旧了,边角磨损,封面上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

她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样的碎花裙子,手拉着手站在一棵树下,对着镜头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们脸上,眼睛弯成月牙。

“左边的是我,右边的是我妹妹,小雨。”小夜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她比我小两岁。”

她又翻了几页。

照片记录着两个女孩的成长:一起过生日,一起写作业,一起在院子里种花。

大部分照片里她们都在笑,只有一张例外。

那是两个女孩站在医院病房的窗边,背影瘦小,窗外是阴沉的天空。

“我们十二岁那年,父母出车祸走了。”小夜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发紧,“亲戚没人愿意收养两个拖油瓶,我们就被送进了福利院。在福利院待了三年,十五岁那年,我们偷偷跑出来了。”

她翻到相册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照片,只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姐姐,我会听话的。”

“我们到处打零工,租最便宜的房子,勉强活着。”小夜说,“小雨身体一直不好,有哮喘,药很贵。但我答应过爸妈要照顾好她。”

她停了一下,手指收紧,相册的塑料封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灾变刚开始那会儿,城里乱成一团。我和小雨躲在租的房子里,不敢出门。有一天晚上,有人敲门,说是社区送救济物资的。我开门了。”

小夜抬起头,看向林怀安。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吓人。

“外面站着三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袖口那里有标志。”她顿了顿,“一个蜘蛛网图案。”

蛛网。

林怀安没说话,等她继续。

“他们说我被选中了,要去参加一个‘社会适应性测试’,通过了就有稳定的工作和住处,还能给小雨提供医疗。”小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我信了。那时候太绝望了,什么都信。”

“他们让你做什么?”

“不是让我做。”小夜摇头,“是让小雨做。他们说测试需要‘情感敏感度高的个体’,小雨符合条件。我不同意,但他们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把我们都扔出去自生自灭。外面已经出现副本了,到处都是怪物。”

她松开交叠的双手,拉起右边袖口。

手腕上那道烧伤疤痕露出来,比她脸上其他皮肤颜色深,皱巴巴的,像一条扭曲的虫子。

“他们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面被改造过,摆满了仪器,还有……笼子。”

小夜的声音开始发颤,但她强迫自己说下去:“笼子里关着人,大部分是孩子,也有几个成年人。他们都呆呆的,眼神空洞,有些在哭,但没有声音。”

“他们让小雨坐在一个椅子上,给她戴上头盔一样的东西。头盔连着很多线,线的另一头接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上。罐子里是暗红色的液体,里面泡着……”

她停住了,呼吸变得急促。

林怀安等了几秒,轻声问:“泡着什么?”

“像胎儿一样的东西。”小夜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不是胎儿。是……用各种人体组织拼凑出来的,有手有脚,但没有脸。罐子有好几个,每个里面泡的东西都不一样。”

她放下袖口,遮住疤痕。

“实验开始了。他们给小雨看各种画面,开心的,悲伤的,恐怖的。然后测量她的情绪波动,再把那种波动‘抽取’出来,导入那些罐子里的东西。小雨一开始还能哭,后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发抖。”

“我受不了了。”小夜说,“趁他们换班的时候,我砸开了关我的笼子。钥匙是从一个看守身上偷的。我冲过去想拉掉小雨的头盔,但有个研究员发现了,他拿起一个喷枪一样的东西对着我。”

她摸了摸手腕。

“喷出来的是高温蒸汽。我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了,躺在一条巷子里。旁边有个流浪汉老头,他说看见几个人把我扔出来的。小雨……小雨没出来。”

小夜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在椅背上。

相册还摊在腿上,那张纸条静静躺在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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