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帐低垂,朝朝暮暮(2/2)
她说完,转身离开。沈璟竤跟上来,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他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放她一条生路?”沈璟竤说,“她当年……差点害死你。”冷紫嫣沉默很久。
“因为臣妾……不想再恨了。”她轻声说,“恨太累,太苦。臣妾想……好好过日子。”
沈璟竤心脏像被什么填满。他搂住她肩膀,把她拥进怀里。
“冷紫嫣,”他贴着她头发说,“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变好了。”沈璟竤说,“变得更……像个人了。”
冷紫嫣笑了。“臣妾本来……就是人。”
“不。”沈璟竤摇头,“你以前……像个兵器。锋利,冰冷,只为杀人。”
他说得很直接,可冷紫嫣听出里面心疼。“那现在呢?”她问。
“现在……”沈璟竤低头吻她额头,“像个女人。会哭,会笑,会……心软。”
冷紫嫣眼眶发热。“陛下喜欢……哪个臣妾?”
“都喜欢。”沈璟竤说,“但更喜欢……现在的你。”
两人相拥,站在梅林里。风吹过,梅花瓣落下,像雪。
“陛下,”冷紫嫣轻声说,“臣妾想……种一片梅林。”“在哪?”
“在善堂旁边。”她说,“等那些孩子长大了,可以来看梅花。可以知道……这世上,还有美好的东西。”
沈璟竤心脏狂跳。“好。”他说,“朕陪你种。”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携手离开。
身后,废后跪在亭子里,磕了三个头。
“娘娘大恩……”她泣不成声,“臣妾……来世再报。”
声音被风吹散,消失在梅林深处。夜里,两人躺在床榻上。冷紫嫣睡不着,侧身看着沈璟竤。
他睡着了,眉头舒展,嘴角带着笑。烛光映得他脸庞柔和,像个……普通人。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脸颊。沈璟竤睫毛颤动,睁开眼。“怎么不睡?”他声音带着困意。
“睡不着。”冷紫嫣说,“想看看陛下。”
沈璟竤笑了,把她搂进怀里。“朕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冷紫嫣认真道,“哪里都好看。”沈璟竤心脏一软。
“冷紫嫣,”他低声说,“朕有时候……真怕你离开朕。”
“为什么?”“因为你太好了。”沈璟竤说,“好到……朕觉得配不上你。”
冷紫嫣愣住。她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陛下……”她哽咽,“是臣妾配不上您。”
“胡说。”沈璟竤吻她额头,“是朕配不上你。朕除了这个皇位,什么都没有。而你……什么都不要,只要朕。”
他说得很轻,可每个字都敲进她心里。冷紫嫣眼泪掉下来。
“陛下,”她抱住他,“臣妾只要您。皇位,江山,天下……都不要。只要您。”
沈璟竤心脏像被什么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他抱紧她,抱得很紧。“冷紫嫣,”他哽咽,“朕答应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要你。”
两人相拥,像两株纠缠的藤蔓。窗外传来更鼓声,一声,两声。三更了。
可他们都不想睡。因为这一刻,太珍贵。珍贵到……想永远停留。
“冷紫嫣,”沈璟竤贴着她耳朵说,“咱们……白头偕老吧。”
“好。”
“儿孙满堂。”
“好。”
“死后……合葬。”冷紫嫣身体僵住。“陛下……”
“朕说真的。”沈璟竤看着她眼睛,“朕的陵寝,早就留了你的位置。生同衾,死同穴……咱们,永远不分开。”
他说得很认真,像在发誓。冷紫嫣泣不成声。“陛下……您太傻了。”
“朕就傻。”沈璟竤擦掉她的眼泪,“傻到……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相视,然后相吻。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像在盖章。盖一个……永不分离的章。
永昌十四年,春。善堂建成了,十座,分布全国各地。
冷紫嫣取名为“忠烈堂”,专门收养战死将士遗孤。
她还建了医馆,免费给百姓看病。建了学堂,免费教孩子读书。钱,都是她出的。
监察院查抄贪官,她拿三成分红。北境打仗,她拿赏赐。五年攒下来,是个天文数字。
可她全花出去了。一文不留。沈璟竤问她心疼吗,她摇头。
“钱没了,可以再挣。”她说,“人死了……就真没了。”
沈璟竤心脏一软。他搂住她,吻她额头。“冷紫嫣,”他轻声说,“你真是……朕的宝贝。”
冷紫嫣笑了。“陛下才是臣妾的宝贝。”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携手去看忠烈堂。
第一座忠烈堂建在京城西郊,离狗蛋家不远。
里面已经住了一百多个孩子,都是战死将士的遗孤。
冷紫嫣走进去时,孩子们正在上课。
先生教他们识字,念的是《忠烈传》——记录那些战死将士的事迹。
“王大牛,北境士卒。永昌十三年,雁门关之战,杀敌七人,战死。其子狗蛋,现居忠烈堂……”先生念到这里,一个孩子站起来。
“先生!”狗蛋眼睛红了,“我爹……是英雄吗?”先生点头:“是。”
“那我也要当英雄!”狗蛋握紧拳头,“等我长大了,去北境,杀蛮子!为我爹……报仇!”
冷紫嫣站在窗外,听见这话,眼泪掉下来。沈璟竤握住她的手。
“冷紫嫣,”他轻声说,“你听见了吗?”“嗯。”
“他们在学……你做的事。”沈璟竤说,“你在教他们……什么是忠,什么是义,什么是……家国。”
冷紫嫣点头,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自己做的事,会有这样的影响。
她只是想……让那些孩子,活得有尊严。
“陛下,”她哽咽,“臣妾……做得对吗?”
“对。”沈璟竤抱住她,“你做得很对。”两人相拥,站在窗外。
阳光照进来,照在孩子们脸上,照在……他们身上。像某种传承,像某种……希望。
永昌十四年,夏。冷紫嫣怀孕了。太医诊脉时,手都在抖。
“娘娘……您……您有喜了!”冷紫嫣愣住,随即笑了。“真的?”
“千真万确!”太医跪倒,“已经……两个月了!”
沈璟竤冲进来,眼睛瞪大。“你说什么?”“陛下!”太医磕头,“娘娘……有喜了!”
沈璟竤傻了。他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冷紫嫣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陛下,”她轻声说,“咱们……有孩子了。”
沈璟竤这才反应过来。他抱住她,抱得很紧,可很小心。
“冷紫嫣……”他声音发抖,“朕……朕……”
他说不出话,只是哭。哭得像个孩子。冷紫嫣也哭了。
两人相拥而泣,像两个傻子。太医悄悄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
“陛下,”冷紫嫣贴着他胸膛,“您高兴吗?”
“高兴。”沈璟竤哽咽,“高兴得……想死。”
“胡说。”冷紫嫣捶他肩膀,“孩子还没出生呢。”沈璟竤笑了,笑出眼泪。
“对,对……不能死。”他说,“朕要活着,看着孩子出生,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继承这江山。”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描绘画卷。
冷紫嫣点头。“好。”两人相视而笑,然后相拥。窗外,阳光灿烂。
像他们的未来,像……他们的孩子。永昌十四年,冬。冷紫嫣临盆。
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是个男孩,哭声洪亮,像头小狮子。沈璟竤抱着孩子,手在抖。
“冷紫嫣,”他贴着她耳朵说,“看……咱们的儿子。”
冷紫嫣虚弱地睁开眼,看着那个小肉团。很丑,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可她很爱。“取个名字吧。”她说。沈璟竤想了想。
“叫沈承暮。”他说,“继承的承。继承这江山,继承咱们的……爱。”“朕倾慕他娘,所以叫他慕儿。”
他说得理直气壮,冷紫嫣笑了。“好。”她闭上眼睛,睡着了。太累了。
沈璟竤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看着她睡颜。
然后低头,吻她额头。“冷紫嫣,”他轻声说,“谢谢你。”
冷紫嫣没听见,她睡得很沉。可嘴角带着笑,像做了美梦。
窗外,雪花飘落。像春天来了,像……一切,都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