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海港风云(1/2)
圣旨一下,鸾台的动作快如雷霆。
被任命为“东南巡按察院”钦差大臣的,并非崔沅本人,而是她的得力副手,鸾台侍郎林婉清。
此女年不过三十,出身寒门,正是昭武元年选才试中凭借一篇《漕运利弊论》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她为人冷静果决,心思缜密,既有书卷气,又不乏干练手腕,深得崔沅真传,是处理东南这等复杂局面的上佳人选。
林婉清手持明黄圣旨和尚方宝剑,带着一支由鸾台精干吏员、刑部老辣仵作、以及一队百人规模、由讲武堂毕业女兵组成的精锐护卫,乘着官船,沿运河南下,日夜兼程,直扑漳州府。
钦差仪仗抵达漳州码头那天,望海埠头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空荡荡的泊位,落满灰尘的货栈,还有那些蹲在岸边、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期盼的穷苦船工和疍民。
与林婉清记忆中关于漳州“商贾云集、帆樯如林”的描述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漳州府的大小官员,以及那些尚未被赵汝恒完全裹挟、或心存观望的商贾,早早便在码头等候。
见到林婉清这位年纪轻轻却手持尚方宝剑的女钦差,众人神色各异,有敬畏,有好奇,更有隐藏在恭敬之下的审视与算计。
“下官漳州知府刘明远,率阖府同僚,恭迎钦差林大人!”
一个穿着四品知府官袍、面容儒雅的中年官员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无可挑剔。
林婉清神色平静,微微抬手:“刘府台不必多礼。
本官奉旨巡按东南,审理疍民冤案,查察地方吏治,还望府台及诸位同僚,鼎力相助。”
她的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官等定当竭力配合,不敢有违!”刘明远连忙表态,身后一众官员也纷纷附和。
然而,在迎接的人群中,林婉清敏锐地注意到,几个穿着最为华贵的商贾,虽然也躬身行礼,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和疏离。
为首一人,是个留着短须、眼神精明的胖子,想必就是那“海龙王”赵汝恒麾下的核心人物之一。
钦差行辕设在了原漳州府衙。
林婉清甫一落脚,甚至来不及洗去风尘,便下令升堂,第一件事,就是提审在押的疍民女首领阿阮,以及传召与此案相关的所有胥吏、人证。
公堂之上,林婉清端坐主位,尚方宝剑供奉在侧。
阿阮被人搀扶着上堂,她身上受刑的伤口尚未痊愈,脸色苍白,步履蹒跚,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她当堂陈述冤情,声音嘶哑却坚定,将赵汝恒爪牙如何欺压疍民、逼死其父兄、以及罢市期间如何变本加厉的罪行,一一道来。
说到痛处,声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林婉清听得极其仔细,不时发问,关键处令书记官详细记录。
她注意到,当阿阮提到某些具体细节,比如赵汝恒手下某个小头目的名字,或者某次勒索的具体金额时,堂下侍立的某些胥吏,眼神会不自觉地闪烁,额头见汗。
“刘府台,”林婉清转向陪坐一旁的知府刘明远,语气平和。
“阿阮所控,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漳州府此前,可曾接到过疍民类似诉状?可曾查办?”
刘明远面露难色,斟酌着词句回道:
“回钦差大人,疍民确偶有诉苦,然多是口角纠纷,或……或证据不足。
且疍民习性漂泊,取证困难,下官等亦是……亦是难办。”
他这话,看似解释,实则推诿,将责任归咎于疍民自身和办案难度。
林婉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哦?是吗?
那如今阿阮血书告御状,人证物证俱在,刘府台以为,此案该如何审理?”
刘明远支吾道:“一切……一切但凭钦差大人明断。”
就在林婉清于明面上审理案件、施加压力之时,通明院撒在漳州的暗网,也开始了悄无声息的收拢。
漳州城最豪华的酒楼“望海楼”顶层雅间,赵汝恒正与几个心腹密议。
他脸色阴沉,再不复之前的从容。
“他爹的!那姓林的女娃子,一来就直奔疍民那帮穷鬼的案子,咬住不放!
还拿着尚方宝剑,刘明远那个软蛋,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个满脸横肉的商贾骂道,他是赵汝恒的堂弟,掌管着部分私港。
赵汝恒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慌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疍民的案子,不过是疥癣之疾。
让她查,能查出什么?无非是几个下面办事不得力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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