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阳谷立锥（2/2）

处理完伤口，灌下一碗安神汤，欧冶明终于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紧紧锁着，仿佛在梦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天快亮时，玄真道长将李昭华和卫铮叫到一旁。卫铮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但行走已无大碍，眼神锐利如初。

“此地虽清静，但毕竟靠近安平城。” 玄真道长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李昭华，还有一身肃杀之气的卫铮，“你们三人聚首，目标太大。官兵若得线报，迟早会搜到这里来。”

李昭华心头一凛，是啊，清微观收留她们已是天大恩情，不能再连累道长了！

“道长，我们……” 李昭华刚想开口。

玄真道长抬手止住她的话，眼中带着睿智的光芒：“栖霞山余脉深处，有一处隐秘山谷，名唤‘初阳谷’。三面环崖，仅一狭口可入，易守难攻。谷中有活泉，土地也算肥沃。早年有猎户避祸于此，后来荒废了，只剩些残垣断壁。贫道早年采药偶然发现，知道的人极少。”

她取出一张更简陋的、用炭笔画着简单路线的麻纸：“按此图走，避开猎户常走的路，半日可达。你们可先去那里落脚，暂避风头，也……休养生息。”

她目光落在李昭华身上，意有所指，“聚沙成塔，需先有立足之地。”

初阳谷！立足之地！

李昭华和卫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亮。

没有犹豫，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辞别玄真道长和依依不舍的青梧、阿箐。李昭华和卫铮轮流背着依旧昏睡的欧冶明，按照地图指引，一头扎进了栖霞山更深、更险峻的莽莽群山之中。

山路果然崎岖难行，荆棘丛生。卫铮虽然伤愈，但长途跋涉加上背负一个人，也累得够呛，额头上全是汗。李昭华更是咬牙硬撑，手心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但两人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喊累。

走了大半天，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果然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

三面都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高耸入云，猿猴难攀。只有正前方一道狭窄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天然隘口，像一扇紧闭的大门。隘口两侧怪石嶙峋，形成天然的屏障。

穿过隘口，里面是一个不算太大、但足够隐蔽的山谷。谷底平坦，一条清澈的山涧从峭壁缝隙中潺潺流出，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又沿着谷底流向隘口外。

水潭边，果然散落着几间早已坍塌了大半的茅草屋和石墙，长满了荒草和藤蔓。谷中向阳的坡地上，土壤呈深褐色，看起来还算肥沃，长着些耐寒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

空气清新冷冽，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除了风声、水声和偶尔几声鸟鸣，一片寂静。

“好地方！” 卫铮放下背上的欧冶明，抹了把汗，环顾四周，眼中精光闪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那个口子，百十人也休想轻易进来！”

李昭华也长长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她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清冽的山泉喝下，冰凉甘甜，瞬间驱散了满身的疲惫。看着水中自己那张依旧瘦削、却多了几分坚毅的脸，又看看旁边昏睡但呼吸平稳的欧冶明，再看看正在检查隘口地形的卫铮。

三个伤痕累累、一无所有、被这世道逼到绝境的女人，终于在这乱世的一角，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角落。

初阳谷！

这里，将是她们燎原星火点燃的第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