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时在我，风雨欲来（1/2）

云州城，清微观临时设立在城内的济世堂总堂后院。

这里不像城外大营那般杀声震天，也不像匠作院那样叮当作响、火药味呛人。

院子里晒满了各种草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让人心安的药香。

几个女弟子正轻手轻脚地分拣药材，或是低声诵读医书，显得宁静而祥和。

但端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摊着厚厚星图、地理志和一堆演算稿纸的玄真道长，眉头却微微蹙起，手指在稿纸上快速点划，时不时抬头望向已然有些阴沉下来的天空，眼神里没有丝毫宁静，反而透着一股洞悉天机般的凝重。

她在这里已经枯坐了大半日，手边的清茶早已凉透。

“师父，您都看了一天了，歇歇吧。”大弟子轻云捧着件外袍过来，小心地披在玄真肩上，“眼看要下雨了，院里凉。”

玄真仿佛没听见，她的全部心神似乎都沉浸在与冥冥之中那股无形力量的沟通里。

她手指猛地停在星图某一处，又快速翻动旁边一册泛黄的《云州地理水文志》，目光在“东南季风”、“山地抬升”、“冷暖交汇”等字眼上掠过。

突然，她伸出食指，在石桌上残留的少许香灰里，快速勾勒起云州周边的山川地势简图，嘴里低声喃喃，语速极快：

“荧惑犯轩辕…紫微垣隐于云气…奎木狼星光芒黯淡…这是水汽大盛之兆…”

“云州地势北高南低，东风、南风至此受阻抬升…近日地气蒸腾异常…蚁穴封土，飞虫低掠…”

她的手指猛地一顿，点在香灰勾勒出的云州城位置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断定：

“不对！这不是寻常小雨！这是…天河将倾！”

轻云被师父这突如其来的低喝吓了一跳：“师…师父？”

玄真猛地站起身，道袍随风拂动，眼神亮得惊人，之前的凝重尽数化为一种掌控局面的锐利：“快！备伞！不，备蓑衣！立刻随我去大帅府！”

“现在？师父，眼看就要下雨了…”轻云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有些犹豫。

“就是要赶在下雨前！”玄真语气急促，“这场雨，不是灾劫，是天赐于我凤鸣军的战机！”

她不再多言，抓起几页关键稿纸，也顾不上蓑衣，径直快步向外走去。轻云见状，连忙抓起两把油纸伞和稿纸，匆匆跟上。

师徒二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穿过开始有些骚动的街道——百姓们也都在收摊收衣服，准备迎接雨水。

到达大帅府（原云州刺史府）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砸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府门口卫兵认得玄真，不敢阻拦，连忙引她入内。

议事厅内，李昭华正与卫铮、崔沅对着沙盘做最后的推演。欧冶明刚刚交付了第一批“霹雳火”武器，让她们既振奋又感到时间紧迫。

“报！玄真道长急见！”亲兵通报声刚落，玄真便带着一身微湿的寒气快步走了进来，发髻都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几缕灰发贴在额角，却更添几分超然物外的急切。

“道长？”李昭华见她神色不同往日，立刻迎上前，“何事如此急切？”

“大帅！”玄真顾不上行礼，直接将那几页写满推算的稿纸和画着潦草山川图的纸张铺在沙盘边上，手指点在上面，“请看！贫道夜观星象，结合云州地理水文推演，断定即日起，将有一场持续数日的大雨！范围囊括整个云州盆地及以北官道！”

“大雨？”卫铮浓眉一拧，“他爹的！下雨天弓弦受潮，弩机失灵，道路泥泞，对我守城岂不大大不利？”她首先想到的是军事上的麻烦。

崔沅却心思电转，看向玄真：“道长特意赶来，绝不会只说坏消息。此雨…可为我所用？”

“崔先生明鉴！”玄真眼中赞赏之色一闪，手指重重点在沙盘上代表云州城以北那片开阔地的位置，“非但不是坏消息，实乃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