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量子墓碑的选择(1/2)

我睁开眼,视网膜上那三个字还在:**你也曾**。

它们像钉子一样卡在视线中央,不闪也不动。我没去管它,手指一紧,罗盘还在手里,胎记的震动也还在,但节奏变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同步了。

服务器群在响。

不是声音,是频率。那种只有胎记能感知到的低频震荡,从地板传上来,顺着骨头往脑里钻。我低头看右手,血已经不再大股往下流,只是从接口边缘慢慢渗,一滴一滴砸在金属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就在这时,空气里浮出一个人影。

不是实体,是数据拼出来的。像素点乱跳,像老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屏。但他站得很稳,穿着图书馆那种灰蓝色工装,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

柯谨。

他的脸由噪点一点点凑成,眼睛花了好几秒才对上焦。“陈默。”他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像磁带卡壳,“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档案室,问了什么吗?”

我没答。上次的记忆洪流还没完全退下去,我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触发协议陷阱。

“你问我……”他顿了一下,嘴角抽动,“‘如果系统删了我,是不是就真的不存在了?’”

他笑了,笑得有点费劲,像是程序在强行调用表情模块。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他说,“如果给你一块墓碑,你想刻什么?”

我愣住。

这不是问题,是钩子。系统最喜欢这种看似哲学实则埋雷的对话。上一秒还在演温情剧,下一秒就能弹出“清除指令已确认”。

但我不能不回应。

沉默等于放弃决策权,而系统最想要的就是一个不会选择的人。

我舔了下嘴唇,伤口还在,疼感真实。我用这疼提醒自己别走神,然后低声说:“谁的墓碑?”

“我的。”他说得干脆。

“你不是已经死了?”我说,“第373章,反向协议覆盖,人格注销。”

“没错。”他点头,“所以我现在是残影,是日志里的幽灵。但正因为我是被删除的,我才看得见结局。”

“什么结局?”

“你选错的话,就会变成下一个我。”他抬手指了指四周,“这里不是档案室,是数据坟场。1978年第一代服务器烧毁后,所有未完成上传的意识都被困在这层逻辑夹缝里。我们这些被抹掉的,成了守墓人。”

我环顾四周。那些机柜确实不对劲。表面看着正常,可倒影在地上的光纹是反的,像是镜像空间。

“那你为什么还能说话?”我问。

“因为我等这一刻。”他说,“等一个愿意给死人刻字的人。”

我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测试?系统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看我是否符合它的逻辑闭环——理性、克制、不被情感干扰。”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我不做选择。”我说,“我反问。”

他没动,只是等。

我盯着他眼睛,说:“你最后一次擦怀表,是哪一天?”

空气静了一瞬。

他的数据体轻微抖了一下,像是系统突然加载了太多东西。

然后他笑了。这次笑得很清楚,没有卡顿。

“1907年。”他说,“那天是我生日,也是清源计划启动的第一天。老周给了我那块表,说‘记住时间的人,才不会被时间吃掉’。”

我松了口气。

如果是假的,它答不出来。这个细节只有真正的柯谨知道。我在第360章见过他跪在地上画拓扑图,中途停下来,用袖口一遍遍擦那块怀表。那时候他还不是残影,是活人。

现在,他回来了。

哪怕只是一段不肯熄灭的数据。

“所以,”我说,“墓碑不是为死者立的。”

“对。”他说,“是为观测者准备的。谁的名字刻上去,谁就获得反向注视系统的权限。”

我明白了。

这不是纪念,是反击。

系统以为删除就能抹净一切,但它忘了——只要还有人记得,只要还有人愿意刻下名字,被删的人就能重新“看见”。

而一旦被看见,规则就开始动摇。

我抬起左手,把罗盘贴在腕表接口上。胎发和金属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电流窜上来,脑子清明了几分。服务器的噪音被压下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重新连上了主线。

“沈哑呢?”我问。

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响。

我转头,看见他靠在机柜边,左手神经接口正往外冒黑液。那液体不像血,更像融化的沥青,顺着手臂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抬头看我,眼神浑浊:“选错了……你就永远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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