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一条血路(2/2)

薄靳珩浑身一震,眼神重新聚焦,但额头上已渗出冷汗。“这里……干扰很强。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它在试图……同步或者干扰某种……生物神经信号。” 他急促地喘息着,“我母亲的指环是钥匙之一,但肯定不是唯一的。‘暗河’的‘归零’指令,可能不止是清除,也可能是……他们掌握了另一把钥匙,想要强行启动或夺取这里的什么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竖井深处,那些幽蓝的冷光突然变得明亮、急促起来,并且开始沿着井壁螺旋上升!同时,他们来时的通道方向,隐约传来了爆炸的闷响和激烈的枪声——留守的“楔子”小队与突然出现的敌人交上火了!

“‘暗河’的人到了!他们果然有后手!” 苏晚的耳机里传来“雪枭”急促而夹杂着爆炸声的报告,“敌人数量不明,装备精良,有重火力!我们被拖住了!”

危机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夹击而来。

“必须下去!” 薄靳珩咬牙,指向下方那些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的蓝光螺旋,“那里是核心!无论是什么,不能落在‘暗河’手里!他们在上面拖住我们,一定有人从别的通道直接去核心了!”

苏晚瞬间做出决断。“霜降,带你的人跟我们一起下!‘雪枭’,顶住,必要时可放弃洞口,向内收缩,利用通道地形节节抵抗!” 她语速极快,同时从背包中抽出速降索具,扣在平台边缘坚固的构件上,“薄靳珩,你跟紧我!”

他们抓住绳索,纵身跃入深不见底的、被诡异蓝光逐渐照亮的竖井。风声在耳边呼啸,冰冷的、带着异样能量的空气刮过面颊。那些镶嵌在井壁上的光点,在高速下降中拉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线,仿佛坠入一条时光隧道。

下降了一百多米,也许更深,一个巨大的、悬浮在竖井中央的立体结构出现在他们下方。那是一个多面体结晶状的平台,由无数透明的、内部流淌着光液的管道和复杂的机械结构支撑,与井壁通过几条狭窄的、没有护栏的桥梁连接。平台上,分布着一些难以辨识用途的、非标准的操作界面和几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心,一个微微下陷的凹槽内,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不规则的多面体“石头”。它并不璀璨,反而呈现出一种吸纳一切光线的深黯,但在其核心,又有极其细微、变幻不定的色彩在流转,仿佛内部封印着一个微缩的星云。它静静悬浮,缓缓自转,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古老而浩渺的气息。

“寂静之石……” 薄靳珩喃喃道,目光无法从那块石头上移开,体内的血脉仿佛与之产生了共鸣,传来阵阵灼热与刺痛。

但他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平台上另外的景象吸引——就在那悬浮黑石不远处,站着三个人。两人穿着黑色的突击装备,持枪警戒。中间一人,却是一身陈旧但整洁的研究服,头发花白,背对着他们,正对着一个操作界面快速输入着什么。界面上,跳动着令人不安的红色符文。

听到速降索具的声响和落地的声音,那两名黑衣守卫迅速转身举枪。而那名研究服老者,也缓缓转过了身。

看到那张脸,薄靳珩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他曾在母亲珍藏的、极度模糊的照片上见过的脸。一张理论上早已在数十年前,与“北极星”计划一同“湮灭”的脸。

“教……导师?” 薄靳珩的声音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

老者——或者说,“导师”——面容苍老而平静,眼神却深邃得如同他们头顶的无尽深井。他的目光扫过薄靳珩,特别是在他手中那枚指环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薄家的孩子……还有,‘冰刃’。” 他的声音沙哑而平稳,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到来,“时间比我计算的,还是晚了一些。‘暗河’的清理程序,启动得比我想象中果断。”

他指了指正在闪烁红色符文的界面。“他们给我的指令是:启动‘圣地’自毁程序,销毁‘钥匙’和‘基石’,彻底抹除一切痕迹。当然,也包括所有闯入者。”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但我和他们,有一点小小的分歧。”

就在这时,连接平台的另一座桥梁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另一队全副武装、身着与之前袭击者不同徽记战斗服的人员出现,枪口冷冷指向平台上的所有人。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导师”和那块悬浮的“寂静之石”。

“‘导师’,你的任务完成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毫无感情,“交出核心控制权限,然后,你可以和这些老鼠一起,归于寂静。”

局面瞬间变成了三方对峙,而最致命的倒计时,正在“导师”手边的红色界面上,无声跳动。竖井之上,枪炮声也正沿着通道,步步逼近。

苏晚的枪口在“导师”、“暗河”后来者之间微微移动,大脑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的行动路径和生存概率,低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但她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她侧头,看向身边脸色惨白却眼神燃烧着决绝火焰的薄靳珩。

绝境之中,“冰刃”与“孤星”的目光,再次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无论这盘棋的终局是什么,他们必须为孩子们,杀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