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妃他又生气了25(1/2)
他何尝不明白,江让既已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便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密信上的字迹,是江景亲笔所书;那枚私印,是他亲手赐予的生辰礼;就连那个被活捉的北蛮人,想必也早已被撬开了嘴,吐露出所有的内情。
满殿的寂静里,只余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他这一生,偏爱丽妃,疼宠四皇子江景,总想着能护他一世周全,哪怕为此对朝堂的非议视而不见,对丽妃的骄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到头来,竟是这般荒唐的结局。勾结外族,叛国通敌,这八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
皇帝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像是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传……传朕旨意。”
殿内侍立的李公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闻言连忙踉跄着跪倒在地,尖细的嗓音都在发颤:“老奴……老奴在。”
“将……将这些人证物证,悉数交由宗人府。”皇帝的目光扫过散落案头的密信,又落在江让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是狠下心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着宗人府慎刑司,彻查此事!若……若四皇子江景通敌叛国之事属实……”
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殿外的风,裹挟着凉意,吹得他鬓角的白发簌簌发抖。
满殿的文武百官,都屏住了呼吸,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御座上那位摇摇欲坠的帝王。
江让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无人能窥见他眼底的情绪。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赤红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决绝。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便……按大启律例,处以死刑!”
李公公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叩首:“老奴……遵旨!”
皇帝说完这句话,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原本就佝偻的脊背,此刻更是弯得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再也撑不住分毫。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那些文武百官的身影,那些案头的罪证,都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头一阵腥甜涌上,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李公公的惊呼声,刺破了太和殿的沉寂。
御座之上,明黄的身影轰然坠落,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皇上晕倒了!快!快传太医!”李公公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皇帝的身子,尖利的嗓音里满是恐慌。
满殿哗然。
文武百官乱作一团,有的惊呼,有的奔走,有的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安”,原本肃穆的金銮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江让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抬眼,看向御座上被宫人内侍团团围住的帝王,眸色依旧平静。
就在这时,一道微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
江让侧过头。
人群之外,江晔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与江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没有手势,只是那样静静地对视了一瞬。
江让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江晔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紧接着,江让便转身,拨开乱作一团的人群,朝着殿外走去。他的脚步不疾不徐,衣袂翻飞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仿佛这金銮殿里的惊涛骇浪,都与他无关。
江晔收回目光,看向依旧乱作一团的殿内。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声音清冽,穿透了殿内的嘈杂:“李公公,莫慌。太医即刻便到,先将父皇抬入偏殿静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公公抬起头,看到江晔那双沉静的眸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是……是太子殿下说得是。”
江让又看向乱作一团的侍卫与内侍:“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皇上抬去偏殿!动作轻些,莫要惊扰了父皇!”
“是!”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小心翼翼地将皇帝抬了起来,朝着偏殿的方向而去。
四皇子谋逆之事尘埃落定,三皇子早夭,东宫太子的地位,自此再无人可撼动。朝堂之上,那些昔日趋炎附势、投奔四皇子麾下的官员,此刻皆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得大祸临头,生怕下一道圣旨,便会清算到自己头上。
而景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铅灰色的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朱红的廊檐上,积起薄薄一层白。庭院里的梅树已然绽出几点嫣红,雪落枝头,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江让策马回府时,便瞧见这般生动的画面。白璃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袍,正和谨方蹲在廊下的空地上,兴致勃勃地捏着雪球。他的指尖冻得通红,鼻尖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眉眼间却满是笑意,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谨方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帮衬着,时不时递上一团雪。慕雪和慕色则捧着暖手炉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担忧,却又不敢上前劝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璃猛地抬起头,目光撞进江让深邃的眼眸里。他立刻举起手中捏得歪歪扭扭的雪团,那雪团被捏成了一个粗略的人形,眉眼处还笨拙地用梅枝点了两点。白璃捧着雪团,笑得一脸灿烂,声音清脆得像檐角滴落的雪水:“快看!我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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