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父亲的信(1/2)
清晨的阳光裹着桂花香钻进周叔家的铝合金窗,落在餐桌中央的青瓷碗上——碗里的番茄鸡蛋面冒着乳白热气,汤面浮着两片嫩黄的白菜叶,像极了周叔当年在桂家村跟着父亲学锔瓷时,母亲端来的那碗面。苏清媛正举着筷子挑面条,鼻尖沾着点面汤,像只偷舔了蜜罐的小猫,发梢的碎发被热气烘得微微卷曲,颈间的银眼睛吊坠泛着柔润的光。
陆泽宇刚咬了口酸豆角,就听见玄关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叔擦着沾着面汤的手去开门,没过两秒,周小杰的声音就撞进来:“爸,我……我翻到点东西。”
周小杰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眼尾泛着疲态的红——显然是刚从老房子那边过来,裤脚还沾着点墙根的白灰。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封皮泛着旧书页的黄,边角被摩挲得卷了边,封口的火漆印是个简化的瓷片形状,早褪成了淡褐色,像片晒干的桂花瓣。
“这是……”周叔接过信封,指尖刚碰到纸面就顿住——信封左下角有个淡淡的铅笔印,是他小时候趁父亲不注意,用削尖的瓷片划的“小太阳”,“你爷爷的?”
周小杰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摸出副眼镜戴上——那是周爷爷的老花镜,镜腿缠着旧毛线:“昨天整理老房子的工具箱,在最底下的暗格里翻到的。没拆过……我猜,是爷爷留给你的。”
周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慢慢在餐桌边坐下,拇指顺着信封边缘蹭了蹭,像在摸父亲糙得像砂纸的手掌。信封拆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啦”声,里面掉出张折叠的信纸,字迹是周爷爷的——带着旧时代的方正,每个字都像用锔瓷锥刻在竹片上,虽然墨色淡得快要看不清,却还透着股子咬着牙的劲。
陆泽宇凑过去,第一行字就撞进眼里:“启明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怕是已经走了。”
周叔的喉咙动了动,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二十年前的中秋,桂家村的桂花开得比往年早三天。爹蹲在老槐树下修李阿婆的陪嫁碗,来了个穿灰布衫的人。他戴着顶破草帽,蹲在旁边看了三个时辰,连水都没喝一口。最后他说:‘你这不是修瓷,是把碎了的日子往一起拼呢。’爹问他是谁,他笑:‘是个找光的人。’”
苏清媛的手突然按住颈间的吊坠——它在发烫,像奶奶夏天晒在院子里的棉被,暖得能焐化心里的冰。她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话:“清媛,等你遇到‘能接住光的人’,就去桂家村的老槐树下,那里有你爷爷的老伙计。”
周叔接着念,指节捏得发白:“后来那灰布衫的人帮爹凑了三百块钱——那时候三百块能买半间铺子。他临走前塞给爹一把桂木做的锔瓷锥,说:‘等你遇到能听懂瓷语的年轻人,就把这个给他。光不会灭,只是在等能接住它的人。’”
周小杰的鼻子突然红了。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铁盒——和周叔床头摆的那个一模一样,盒身刻着缠枝莲纹,锁孔里塞着截褪色的红绳:“这也是从爷爷工具箱里找的。他说,这盒子要给‘能把瓷修进人心里的人’。”
周叔打开铁盒,里面躺着把锔瓷锥——锥柄是用桂木做的,裹着层旧旧的蓝布,布面上还留着爷爷的手油印,旁边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个熟悉的符号:一个简化的面板轮廓,旁边缀着个小眼睛,和苏清媛的吊坠一模一样。
“这个符号……”苏清媛凑过去,指尖刚碰到纸条,吊坠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像蜂鸟振翅的声音。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片段:奶奶的院子里,桂树的影子落在速写本上,本子里画着和纸条上一样的符号,旁边写着小字——“找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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