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新的责任(2/2)

“没有吗?”陆明渊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既然那里尚属空白,正好,你们两派,谁愿意主动承担起开发那片‘新区域’的任务?联盟可以酌情提供一部分资源支持,作为开拓奖励。”

他话音刚落,太虚剑宗的长老眼睛一亮,立刻抢着表态:“我太虚剑宗于阵法一道颇有心得,正适合在此等‘白纸’之上构建观星大阵,此任务我宗愿往!”

五行宗长老岂肯让这等可能拿到联盟额外资源支持、还能占据新地盘的机会溜走,马上接口:“陆巡察!论及梳理地脉、引动灵机,我五行宗才是行家里手!开发新址,非我宗莫属!”

于是,方才还为了一个崖顶争得你死我活的双方,立刻将争吵的焦点,成功转移到了那块尚不存在的“风水宝地”的开发权上,之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第二站,是巡视边境重建区域。在昔日战况最激烈、如今已化为废墟的关隘旧址上,新的防御工事和聚居点正在人族修士与部分愿意合作的妖族努力下拔地而起。负责具体工程的一位修士愁眉苦脸地向陆明渊汇报:“巡察使大人,工程进度一直受阻,主要是材料……材料总是不够用,采购和运输环节似乎总有滞碍……”

陆明渊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暗中调阅了后勤物资的流转记录,并召来了负责此段边境后勤调配的修士。那修士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陆明渊看似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注视下,以及几句看似随意、却直指要害的询问后,很快便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听说,”陆明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利用职权,暗中扣下了三成本该用于城墙建设的特制灵灰岩,打算私下交易给草狐族的胡三爷?”

那修士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颤声道:“巡察使明鉴!是……是那胡三爷,他说愿意用高出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属下……属下也是一时糊涂……”

“哦?高出市价两倍?”陆明渊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那你又知不知道,胡三爷转手就将这批灵灰岩,以高出原价五倍的价格,倒卖给了急需此物修建祭坛的石犀族?”

在场众人:“……” 心中同时对那只老狐狸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最终,那名贪墨渎职的修士被废去修为,发配至宗门最艰苦的矿脉服役。而消息灵通的胡三爷,在陆明渊派人“友好”地告知他此事后续后,立刻“幡然醒悟”,“痛心疾首”地表示要弥补过错,“自愿”捐献出草狐族名下的十座优质浆果林的百年产出,作为对边境重建的“一点小小贡献”。

最让陆明渊感到心力交瘁的,反而是联盟指派的“培养新一代弟子”的任务。要求他定期开设讲坛,面向天南各派选拔出来的优秀年轻弟子,讲解道法,指点迷津。第一次开讲时,场地被闻讯赶来的各派修士挤得水泄不通,无数道好奇、崇拜、审视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结果他刚讲到“自在之道,其核心贵在‘随心’二字,追寻内心真正的指引……”台下就有一位胆子颇大的太虚剑宗年轻弟子高高举起了手,得到示意后,他站起身,一脸“求知”地问道:“陆前辈,晚辈愚钝。请问这‘随心’,是不是就是心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那……弟子现在觉得有些困倦,心想回去睡觉,这也是‘自在’的一种吗?”

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弟子和陆明渊之间来回扫视,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巡察使如何应对这近乎挑衅的提问。

陆明渊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看着那名弟子,平静地回答道:“自然可以。道法自然,困了想睡,亦是本性。不过……”他话锋一转,“出门前,记得去执事弟子那里,把本次讲坛的听讲费用结清。联盟规定,因个人原因提前离场者,需缴纳罚金,一人十块上品灵石。你现在去交,还来得及。”

那名提问的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张了张嘴,在周围一片压抑的低笑声中,面红耳赤地慢慢坐了回去,低声嘟囔道:“……弟子,弟子突然觉得不困了,精神百倍。”

久而久之,“陆氏讲坛”反倒成了天南地域的一处独特景观——毕竟,不是哪位讲道的大能,都有如此“平易近人”的风格,也不是哪位高阶修士,能在有人公然在讲坛上因前夜刻苦修炼(或者说玩耍)过度而打瞌睡时,非但不怒,反而示意侍者给对方轻轻盖上一张毯子的。

这日深夜,陆明渊结束了对一处新发现的中型矿脉的巡视,风尘仆仆地回到护法殿。殿内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他无意中瞥见旁边水晶镜中映出的身影——那个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是沉稳与干练,周身隐隐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气息的自己,他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摇头。

曾几何时,他还是黑山矿场那个满心只有仇恨、挣扎求存的卑微矿奴。如今,却成了整天周旋于各派之间,处理着从观星台选址到仙鹤掉毛等各种“鸡毛蒜皮”事务的“陆大人”、“陆巡察”。这身份的转变,有时想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涌入。窗外,明月高悬,清辉遍洒。那道冰冷的、属于玉景天尊的注视,依旧如影随形,高悬于九天之上。但现在的陆明渊,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份无处不在的“关注”,他学会了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依旧从容地处理着那些关乎无数人生计的“俗务”,继续走自己认定的道路。

目光回落,桌上玉简内清晰地显示着明日的行程安排:上午调解御兽山与灵植宗之间,因灵宠失控偷吃珍贵灵草而引发的赔偿纠纷;下午巡视新发现的那条玄铁矿脉,确定开采权分配方案;晚上还要批阅各派送来的、堆积如山的求助与请示玉简……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到案前,重新提起了那支似乎永远也放不下的朱笔,蘸饱了墨汁。

自在之道,果然任重而道远。这“自在”,并非无拘无束的逍遥,而是在认清责任、背负前行之后,内心依旧保有的那份从容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