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奇兵天降(1/2)
赵大刚的牺牲,像一桶冰冷的汽油,浇在了前线将士早已被怒火灼烧的心头,没有熄灭火焰,反而让那火焰变成了更加幽蓝、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复仇之火。哀兵必胜。
但李星辰要的不仅仅是悲愤下的冲锋,他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撬开这最后的铁棺,把里面的毒虫彻底碾死。通风管道的发现,带来了这种可能,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
命令下达,整个“磐石”工事内残存的、尚未被完全肃清的枪声都似乎为之一滞,所有的力量开始向“天守阁”大门前汇聚、调整。
正面,陈水生指挥部队,加强了火力压制和佯攻,不断用“铁拳”火箭筒、机枪和狙击手,骚扰、清除任何可能暴露的射孔和气孔,制造出即将发动总攻的假象,吸引地堡内日军的注意力。
高长河的破障组则全部转为技术支援,利用一切手段,对那条隐藏的通风管道进行最后的、尽可能详细的探测。
混凝土声波探测仪、简易的钻孔取样、结合从日军尸体和俘虏口中拷问出的零星信息,甚至调来了周雨柔根据旧图纸和地质资料进行的推测,一幅粗糙但关键的管道结构草图被迅速绘制出来。
管道直径约六十公分,内部是镀锌铁皮,外部包裹着混凝土和保温材料。
这个管道从“天守阁”深处的主通风机房引出,先垂直上升约十米,然后有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拐弯,转为水平向前延伸约二十米,再向上拐出要塞,通向山体表面的隐蔽出口。
管道内可能有防护网、检修闸门,甚至震动或声音传感器。
最关键的是,管道垂直段的上端,也就是拐弯处附近,似乎有一个检修井,从那里可以进入管道内部,但位置在地堡核心区域,必然有重兵把守。
“十米垂直爬升,然后直角拐弯,里面空间狭窄,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还得背着装备。一旦被敌人发现,堵住两头,就是活棺材。”
高长河指着草图,语气凝重,“进去的人,不能多,最多五个。要个子小,瘦,但力气大,灵活,耐缺氧,心理素质极硬。装备不能带多,但必须够用:短枪、匕首、手雷、炸药、绳索、抓钩、照明工具。”
“人选我来定。” 李星辰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亲自从警卫连、陈水生的突击队和高长河的破障组中,挑选了五个人。
领头的是警卫连长雷豹,原山林猎户出身,攀爬潜伏如猿猴,冷静狠辣;副手是破障组的“猴子”,本名侯小亮,身材瘦小,却能在最复杂的管道废墟里钻来钻去;另外三人也都是精悍的老兵,各有绝活。
五人集中到前沿一处相对安静的坑道里,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和战术简报。
李星辰亲自给他们做动员,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冰冷的任务和沉甸甸的信任:“你们的任务,不是去强攻,是去开门。从鬼子的肚子里,把他们的门闩拔掉。
进去之后,首要目标,找到并控制通风机房,或者找到通往主通道的捷径,从内部打开大门,或者制造足够大的混乱。
如果找不到,就在核心区制造爆炸,配合外面强攻。记住,你们是钻进去的钉子,钉得越深,越要命。保重自己,我等着给你们庆功。”
雷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司令放心,保证把铃木老鬼子的心肝肺掏出来!”
夜色深沉,坑道内光线愈发昏暗。在正面佯攻的枪炮声掩护下,高长河的工兵们,利用小型无声钻机和切割器,开始在探测确定的、管道混凝土外包层相对最薄弱的点,进行悄无声息的开凿。
他们必须非常小心,不能引起内部日军警觉,也不能破坏管道主体结构。进展缓慢,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凌晨三点,最困倦的时刻。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洞口,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里面黑黢黢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管道内壁。
一股沉闷的、带着机油和灰尘味道的气流从管道深处涌出。洞口距离垂直管道段底部,还有大约两米的落差。
雷豹深吸一口气,第一个上前。
他脱掉了笨重的外套,只穿紧身单衣,身上挂满了装备:腰侧插着毛瑟驳壳枪,腿上绑着匕首,背上是一个装了塑性炸药、导火索、手雷的小包,嘴里叼着微型手电。
他先探头进去,用手电照了照,管道内壁光滑,向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朝身后的战友点了点头,双手扒住洞口边缘,身体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脚轻轻踩在管道底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是“猴子”,他身材更瘦小,携带了更多的绳索和抓钩。后面三人依次潜入。五个人全部进入后,外面的工兵迅速用准备好的、涂成与墙壁同色的木板和杂物,将洞口虚掩伪装起来。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嘴里叼着的手电发出微弱的光柱,照亮前方不过一两米。空气混浊,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呼吸有些费力。垂直管道内壁有简单的攀爬铆钉,但间隔很大,且布满滑腻的灰尘。
雷豹试了试,铆钉勉强能借力。他打了个手势,开始向上攀爬。动作必须极轻,任何一点金属碰撞或摩擦声,在封闭的管道内都可能被放大,传得很远。
十米的垂直距离,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此刻,在绝对寂静和紧张中,仿佛攀登悬崖。汗水很快浸湿了单衣,顺着下巴滴落。
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以及前面同伴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上方是无尽的黑暗,下方是退路已绝的洞口。
不知爬了多久,雷豹的手终于摸到了管道的顶端,触碰到了冰冷的、直角拐弯的金属壁。
他小心地探头,用手电照了照水平管道。里面同样黑暗,但似乎隐约能听到极细微的、仿佛来自很远处的嗡嗡声,可能是通风机?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腰腹力量,将自己一点点挪进水平管道。管道直径只有六十公分,他必须匍匐前进,姿势极其别扭,前进速度缓慢。
后面的人依次跟上。水平管道内更加压抑,手电光柱晃动,只能看到前方几米。管道内壁有些地方凝结着水珠,湿滑冰冷。他们像五条在巨兽肠道里蠕行的虫子,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突然,最前面的雷豹猛地停住,举起了拳头——停止前进的信号。后面的人立刻屏住呼吸。
雷豹侧耳倾听,除了通风机的微弱嗡嗡声,似乎……还有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金属刮擦声?像是……脚踩在网格上的声音?而且,在正前方!
他关掉了手电,示意后面的人也关掉。绝对的黑暗降临,只有通风机的嗡嗡声和那若有若无的刮擦声。雷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有日军哨兵在管道里巡逻?或者,是防护网?
他缓缓抽出匕首,咬在嘴里,用最小的动作,极其缓慢地继续向前蠕动。几米之后,他的手摸到了障碍物。
那是一面坚硬的、带有网眼的金属防护网,挡住了去路。刮擦声似乎就是从网的那边传来,更清晰了,还夹杂着一声轻微的、仿佛打哈欠的声音。
有哨兵!就在防护网那边守着!
雷豹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轻轻回头,对紧跟的“猴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指了指防护网。
“猴子”会意,小心翼翼地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带橡胶吸盘的玻璃切割器和高长河提供的“特殊工具”,一小瓶氢氟酸。这是无声破除玻璃或薄金属的工具。
雷豹则轻轻地将驳壳枪的机头张开,打开保险,手指虚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了防护网大概的方向,随时准备开火。虽然开枪会暴露,但万一……
“猴子”的动作轻巧得如同绣花。他将吸盘固定在防护网的一角,用切割器沿着网格边缘,一点点、无声地切割。氢氟酸滴在切割线上,缓慢地腐蚀着金属。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活,汗水从“猴子”额头大颗大颗滴落,他不敢擦拭,全神贯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防护网那边的哨兵似乎有些无聊,偶尔挪动一下脚步,金属网格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有一次甚至似乎向这边看了一眼,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一小块三角形的网格被完整地切割下来。“猴子”轻轻将其取下,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雷豹透过洞口,用手电极其短暂地晃了一下。
对面是一个稍大的管道连接部,似乎是一个小型检修平台,一个抱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士兵,正背对着这边,靠在管壁上,似乎有些打盹。
平台另一侧,有一扇紧闭的小铁门,门上有个旋转把手。
机会!雷豹对“猴子”指了指那个哨兵,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匕首。“猴子”点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细长的、淬过毒的钢锥。
雷豹将切割下的网格轻轻放在一边,然后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从那小小的三角形洞口,极其缓慢地将头和肩膀挤了过去。
洞口边缘锋利的金属断茬刮擦着他的皮肉,他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背对自己的哨兵,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两米。哨兵似乎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动静,睡眼惺忪地转过头。
就是现在!雷豹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洞口窜出,直扑哨兵!同时,“猴子”手中的毒锥也如同毒蛇吐信,从洞口疾射而出,目标是哨兵的咽喉!
哨兵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危险,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想张嘴呼喊,同时试图抬起步枪。但太迟了。
雷豹蒲扇般的大手已经狠狠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带着冰冷的寒光,精准无比地从他下颌与脖颈的连接处斜向上刺入,直没至柄,瞬间切断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毒锥也同时钉入了他的侧颈。
哨兵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眼睛迅速失去神采,软软地瘫倒。雷豹死死捂住他的嘴,直到确认他彻底死亡,才缓缓松开,将他轻轻放倒。整个过程,除了人体倒地的轻微闷响,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雷豹和紧随其后钻出来的“猴子”迅速将尸体拖到阴影处,检查了那扇小铁门。门没锁,轻轻推开一条缝,里面是一条灯光昏暗的、狭窄的金属楼梯,向上盘旋。通风机的嗡嗡声从这里传来,更加清晰。
“找到了!通风机房或者至少是通道!” 雷豹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对后面正陆续钻过来的战友打手势。五人迅速集结,检查装备。雷豹将耳朵贴在铁门上,仔细听了听,楼梯上似乎没有脚步声。
“上!动作要快!趁鬼子还没发现哨兵没了!” 雷豹低声道,率先闪身进入,端着驳壳枪,猫着腰,沿着旋转楼梯悄无声息地向上摸去。
楼梯是镂空的铁网格,脚步必须极其轻巧。他们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有多少敌人,但这是唯一的路。
楼梯盘旋向上大约两层楼高,尽头是另一扇虚掩的铁门。门缝里透出更加明亮的灯光,以及日语交谈声和机器的轰鸣。雷豹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小心地望进去。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通风设备间,布满粗大的管道和嗡嗡作响的大型抽风机。两个日军士兵正背对着门,在检修一台风机,工具叮当作响。角落里,堆着一些油桶和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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