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巧破地雷阵(1/2)

前线隐蔽指挥所里,空气混浊得呛人。劣质烟草、汗臭、血污的铁锈味,还有外面飘进来的淡淡硝烟,搅拌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粗糙的木板墙上跳动,映着一张张疲惫、焦躁又强压着火气的脸。

牺牲战友的遗体刚被抢运下来,裹着白布,静静地摆在角落,无声地诉说着棚户区边缘那场短暂而惨烈的接触战。

高长河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他攥着缴获的日军南部手枪,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凸起,声音嘶哑:“司令,不能再这么试探了!鬼子的雷区布置得又阴又毒,绊发的、压发的、松发的,还有他妈吊在门框上的诡雷!

狙击手躲在夹墙里、灶坑里,专打我们的干部和工兵!弟兄们冲进去,跟睁眼瞎一样,每往前挪一步,都得用命去试!这哪是打仗,这是填人命!”

一个胳膊吊着绷带的连长,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咬着牙说:“鬼子的迫击炮也打得贼准,我们一集结,炮弹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砸过来。

他们地形太熟了,我们的人刚冒头,子弹就找上门。司令,下命令吧,调重炮,把这片破房子犁平!大不了多费点炮弹!”

“胡闹!”政委陈远低声喝止,但眉头也拧得死紧,“炮火覆盖是痛快,可里面万一还有没撤出来的老百姓呢?

而且,把房子都炸平了,废墟更利于鬼子防守,我们就算打进去,也没有任何掩护,成了活靶子。别忘了,我们最终目标是要利用这里接近城墙!”

众人七嘴八舌,指挥所里弥漫着一股急于复仇又束手无策的躁动气息。接连的挫折和牺牲,让这支从胜利中走来的部队,第一次尝到了啃硬骨头的苦涩和憋闷。

李星辰一直站在观察口,背对着众人,望着远处棚户区方向。那里枪声已经零星,只有几处被点燃的房屋还在冒着黑烟,在渐暗的天色下如同不祥的烽燧。

他听着身后的争论,没有立刻转身。手指在冰冷的夯土墙面上无意识地划着,脑海中那幅系统增强的防御详图清晰浮现,棚户区那片象征死亡陷阱的淡红色阴影,此刻格外刺眼。

强攻是下策。炮击是莽夫之举。铃木孝雄要的就是他们急躁,要他们用血肉之躯去填他的雷场,消耗他们的锐气和兵力。这个老鬼子,确实把防御心理学玩到了极致。

“都安静。”李星辰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指挥所里燥热的空气。他走到简陋的木桌前,上面摊着航拍照片和手绘的棚户区简图。

“高长河说的对,不能再这么试探。但炮火覆盖,也不行。”

他拿起红蓝铅笔,在简图上那片代表棚户区的杂乱线条中,划了几个圈。

“鬼子在这里的优势是什么?是熟悉地形,是预设的雷场和狙击点,是利用复杂环境打了我们一个信息不对称。我们的劣势是什么?是看不见,摸不清,进去就挨打。”

“那我们就让它‘看不见’,让我们‘看得清’。”李星辰的笔尖重重一点,“铃木想跟我们玩捉迷藏,我们就掀了桌子,把屋子弄黑,点上灯,再跟他玩。”

赵大海眼睛一亮:“司令,你的意思是……”

“烟雾弹。”李星辰吐出三个字,“我们没有足够的重炮犁地,但我们有大量的发烟炮弹和发烟罐。

命令炮兵,从今晚子夜开始,每隔半小时,对棚户区纵深两百米范围,进行一轮急促烟雾覆盖射击。不用追求杀伤,只要把烟打起来,越浓越好,持续时间越长越好!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轮流打,让鬼子猜不透我们的主攻方向,也让他们那些靠目视瞄准的狙击手和观察哨变成瞎子!”

“同时,”他看向高长河,“你的特别破障组,还有各部队挑选出来的排雷高手、静默行动专家,组成联合清障分队。每支分队配属两名最优秀的狙击手和充足的爆破器材。

你们的任务,不是进攻,是排雷和拔点。趁着烟雾最浓的时候,从多个方向,秘密渗透进入烟雾区边缘。工兵负责用探针、剪刀,一寸寸清理前进道路上的地雷、绊线。

狙击手负责在制高点隐蔽,用安装了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猎杀任何在烟雾中移动或开火的敌人。

发现加固的房屋、地窖、夹墙,先用爆破筒或炸药包招呼,再进去清剿。记住,你们是工兵和猎人,不是突击队。

稳步推进,清理出一块,巩固一块。我们的目的,不是占领棚户区中心,而是肃清外围,开辟出几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并建立前沿支撑点。”

高长河脸上的戾气渐渐被一种专注的凶光取代,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明白了,司令。用烟幕遮住鬼子的眼,我们的工兵和狙击手悄悄摸进去,拆了他的雷,敲掉他的暗桩。等烟散了,地方也干净了。”

“没错。”李星辰点头,“但动作一定要快、要静。鬼子被烟雾遮眼,一开始可能会慌乱,盲目射击,也会试图派出小股兵力侦察。我们的狙击手和布置在侧翼的机枪,要抓住机会,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

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的清障分队应该已经站稳脚跟,并开始向下一个区域推进。这叫‘剥洋葱’,一层层剥掉他的外壳。”

“炮兵注意防炮,鬼子可能会用迫击炮或山炮对烟雾区进行覆盖射击,企图杀伤我清障人员。我们的炮兵观察所要前出,一旦发现日军炮位开火,立即召唤火力反制!”李星辰补充道。

命令迅速下达。前线各部队从急躁中冷静下来,开始紧张而有序的准备。炮兵们从后方仓库拉来一车车特殊的发烟炮弹,炮手们仔细检查着引信。

工兵们围在一起,最后一次检查探雷针、剪刀、绝缘胶布,将炸药和导火索分装进随身的小包。被挑选出来的狙击手,在暮色中最后一次校准手中那些带有奇特目镜的步枪,呼吸平稳得可怕。

子夜,万籁俱寂,只有寒风掠过废墟的呜咽。突然,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夜空!

“咻——咻咻咻——!”

数十发炮弹从不同的炮兵阵地飞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砸向黑暗中的棚户区。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连串沉闷的、如同巨兽叹息般的“噗噗”声。

紧接着,大团大团浓密粘稠的灰白色、黄白色烟雾,如同拥有生命的怪物,从落点迅速升腾、扩散、连接,短短几分钟内,就将小半个棚户区笼罩在一片翻滚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海之中。

烟雾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在夜风中缓缓流动,吞噬了房屋、街道、一切轮廓。

棚户区深处,日军阵地出现了短暂的骚乱。盲目的机枪射击声响起,子弹打在断壁残垣上噗噗作响,曳光弹在浓雾中划出短暂而迷茫的光带。

几发日军迫击炮弹仓促射出,落在烟雾边缘,炸起几团火光,但对浓密的烟幕毫无影响。

就在这片混乱和遮蔽中,十几支清障分队,如同暗夜中的狸猫,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入烟雾边缘。

他们三人一组,两人在前,用加长的探针小心地探触地面、墙根、杂物堆,动作轻缓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第三人持枪警戒,耳朵竖起,捕捉着烟雾中任何异响。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机簧声,在工兵老刘脚前半尺处被探针触发。

他浑身汗毛倒竖,瞬间凝固,对身后的同伴做了个极度危险的手势。同伴小心地上前,顺着探针的方向,用匕首一点点拨开浮土,露出一枚丑陋的跳雷。

老刘屏住呼吸,用特制的卡钳小心固定住击针,然后剪断绊线,将这颗死神之卵轻轻取出,放进身后的帆布袋。整个过程,除了粗重的呼吸,没有一丝多余声响。

不远处一栋半塌的二层小楼楼顶,狙击手王栓子趴在一个瓦砾堆后,微光瞄准镜里,世界是诡异的浅绿色。

他看到了,斜对面一个屋顶的破洞后,有半个人影在晃动,似乎想观察下方。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平稳下压。

“噗!”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枪响。瞄准镜里,那个人影猛地向后一仰,消失在破洞后。王栓子拉动枪栓,退出一枚滚烫的弹壳,目光已经移向下一个可疑的阴影。

清障工作在浓雾的掩护下,艰难而坚定地推进。不断有地雷被排除,有隐蔽的射击孔被爆破筒炸塌,有试图趁乱摸出来的日军士兵被精准的冷枪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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