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人(404)(1/2)

“稚子的梦”中骤然的生命湮灭,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匹诺康尼梦境的深层激荡起不祥的涟漪。

拉普兰德站在那俯瞰梦境的高台上,万化之轮以惊人的速度处理着多重信息流:流萤之死(第二次梦境死亡)的具体坐标与残留意念、星期日对砂金的公开制裁、下方梦境中逐渐蔓延的恐慌暗流,以及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忆者黑天鹅。

“谐乐大典最‘精彩’的部分?”拉普兰德重复着黑天鹅的话,异色瞳中七彩齿轮与琥珀金芒同时流转,警惕与解析并行,“你指的是更多的死亡,还是星期日的‘秩序’接管?”

黑天鹅轻笑,指尖的记忆光锥缓缓旋转,映照出下方梦境万花筒般的碎片:“死亡是序曲,秩序是乐章,而真正的‘高潮’……往往是创造与毁灭同时降临的时刻。”她的目光扫过依旧空寂独立的黄泉,“你说对吗,虚无的旅人?”

黄泉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流萤意识消散的方向,空寂的紫色眼眸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涟漪——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见证“必然”的平静确认。她手中的长刀微微低垂,刀身吸纳着周围因死亡事件而逸散的“终结”意味,如同深海吸收光线。

“星期日扣押砂金石,不仅是警告公司。”拉普兰德迅速分析,“他是在清除所有可能干扰他计划的‘变数’。流萤的死亡时间如此巧合——刚好在她与星接触并传递警告之后。这不是意外,是清除知情者。”

“敏锐的观察。”黑天鹅赞许地点点头,“‘家族’对梦境的掌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入。星期日……他看的从来不是一场谐乐大典的庆典,而是一个永恒的‘新秩序’的奠基仪式。”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匹诺康尼的梦境,开始“变化”。

不是剧烈的动荡,而是一种温和却不容抗拒的“调整”。

下方,“黄金时刻”的璀璨光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滤,变得更加均匀、柔和,少了那些刺眼的棱角与过度的欢愉;“稚子的梦”中孩子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开始趋向某种“安全”的模板,危险的冒险被替换成温馨的游戏;“克劳克影视乐园”狂想的边界被收束,奇观变得更有“条理”。

一种宏大、庄严、不容置疑的“乐声”,开始在所有梦境中响起。

那不是通过听觉感知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和谐律动”。它并非“同谐”希佩那种包容万物的共鸣,而是带着明确的“指令性”——安抚恐慌,平息疑问,引导欢愉,规范想象。

谐乐大典,正式进入最高潮。

但这场“谐乐”,此刻听起来,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消除一切不和谐音的“静默仪式”。

星期日的身影并未直接出现在任何梦境场景中,但他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他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手,抚过梦境的每一寸结构,将那些因死亡事件、权力博弈而产生的“褶皱”与“毛刺”,一一抚平。

“他要开始了。”黑天鹅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凝重,“不是现在,但很快。当所有人的意识都被这‘谐乐’引导至最驯服、最开放的状态时……”

拉普兰德感觉到万化之轮对“同谐”命途的解析度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不是提升,而是感知到某种“质变”的前兆。那33%的解析度所理解的“同谐”,是融合、共鸣、集体意志的协调。但此刻星期日展现的,却是在“同谐”框架下,注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内核:秩序。

不是“存护”的坚守,不是“均衡”的仲裁,而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绝对稳定的、消除一切随机与混沌的“安排”。

“他要用‘秩序’,来达成‘永恒的同谐’?”拉普兰德脱口而出。

“很接近了。”黑天鹅凝视着下方逐渐被“规范”的梦境,“但更准确地说,他是要用‘秩序’,来囚禁‘同谐’,或者说,囚禁整个匹诺康尼的梦境,以及其中所有的灵魂。创造一个……永不醒来的、绝对安全的、没有苦难也没有意外的‘永恒美梦’。就像——”

她顿了顿,看向拉普兰德:“——你记忆中,某个名为‘无限月读’的幻境。只不过,那个幻境给了人们虚假的幸福选择,而星期日……连选择的权利都要剥夺。在他的秩序里,幸福是唯一的、被规定的选项,苦难和危险是必须被消除的‘错误’。”

无限月读!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拉普兰德脑海中炸响!深埋在记忆底层的、属于《电锯人》世界的惨烈经历瞬间翻涌!那个由三狼发动、试图将所有人拖入永恒梦境轮回的禁术!那种剥夺现实、给予虚假安宁的可怕本质!

星期日所做的,何其相似!甚至更甚!因为他动用的,可能是真正触及星神领域的力量!

“他如何做到?”拉普兰德声音发紧,“即便他是‘家族’的话事人,即便他掌握着匹诺康尼梦境的部分权柄,想要将如此庞大的梦境永久固化、赋予其‘秩序’的永恒属性……这需要的能量和位格,绝非寻常令使所能及!”

“所以他需要‘祭品’。”黑天鹅的声音低沉下来,“也需要……‘触碰’。”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笼罩梦境的宏大“谐乐”骤然增强!

与此同时,在梦境与现实交界的某个隐秘维度——“朝露时刻”的深处,一场无声的、残酷的仪式,开始了。

通过万化之轮强化过的感知,以及黑天鹅悄然共享的“记忆视界”,拉普兰德“看”到了那一幕:

那是匹诺康尼梦境基盘之下,一处由纯粹“概念”与“信仰”构筑的圣地。无数身着橡木家族服饰的身影——男女老少,近十万之众——静默地跪伏在地,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平静与奉献。他们是橡木家族最核心、最虔诚的成员,是“家族”理念最彻底的践行者。

星期日站在他们前方的高台上,身披华美庄严的礼服,头戴象征“调谐”的冠冕。他的表情肃穆,眼神中燃烧着某种超越凡俗的决意。

“为了永恒的安宁,为了无瑕的谐乐。”星期日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概念空间,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苦难是杂音,意外是错拍,自由意志是不稳定的根源。今日,我等将以血肉与魂灵为薪柴,以虔诚与秩序为引信,点燃通往永恒宁静的圣火。”

“自愿奉献者,将融入这永恒的谐乐,成为秩序基石的一部分,得享永世的平静。”

没有呐喊,没有挣扎。近十万橡木家族的成员,如同早已排练好一般,同时低下了头。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毁灭”的焚尽,也非“丰饶”的生机,而是一种“溶解”——他们的物质存在、意识、记忆、情感,都在一种奇异的秩序力量下,被有序地拆解、转化、编织。

他们化作无数流淌着淡金色光辉的“丝线”,如同最精密的乐谱上的音符,向着星期日汇聚,融入他身后的虚空。

那里,一个庞大、复杂、仿佛由无数齿轮、音管、律动光纹构成的“奇响诗班”虚影,正在缓缓具现。它不是实体,而是“秩序”概念在“同谐”框架下的具象化表达,是星期日以近十万虔诚信徒的献祭为代价,试图叩响的、通往某位至高存在门户的“钥匙”!

“他在尝试……触碰‘秩序’的星神——太一!”拉普兰德终于明白了一切。

太一,秩序之主,执掌绝对规律与永恒稳定的星神。传说中祂已沉寂,其命途力量散落或被其他星神吸纳转化。但星期日,这位“同谐”令使,竟试图以如此极端的方式,以“同谐”为基,献祭近十万灵魂为祭礼,强行搭建桥梁,去触碰、甚至“唤回”或“借取”太一的力量!

他要将匹诺康尼的梦境,建立在“秩序”的绝对稳定之上!用秩序的铁律,固化“同谐”的梦境,创造一个真正的、永不变化、永不醒来的“永恒囚笼”!

“疯子……”拉普兰德低声咒骂。这和三狼的无限月读本质相同,都是对“存在”多样性与可能性的终极扼杀。但星期日做得更绝,他不仅剥夺选择,还要将一切固化成一个“完美”的标本。

奇响诗班的虚影越来越凝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动。整个匹诺康尼的梦境开始剧烈震颤,但这种震颤并非崩溃,而是“重构”!梦境的结构在变得更加“坚固”、“规整”,色彩趋向统一的和谐,声音归于单一的旋律,连那些潜意识的暗流与记忆碎片,都被强行纳入秩序的光谱中。

痛苦被淡化,悲伤被抚平,恐惧被消除,连疑惑本身都在被“解答”——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定好的方式。

这是对“存在”本身的格式化!

“必须阻止他!”拉普兰德转身就要冲向感知中仪式所在的维度方向。

“等等。”黑天鹅却拦住了她,神色复杂,“你现在看到的,你打算去阻止的……真的是‘现实’吗?”

拉普兰德猛地顿住。万化之轮疯狂运转,重新审视刚才感知到的一切。仪式场景、秩序波动、梦境重构……所有信息都无比真实。但是——

【对“同谐”命途及相关概念解析度:33.01%……33.02%……33.03%……】

解析度在增长,但增长速度极其缓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星期日真的在动用如此庞大的、触及星神的力量,进行命途层面的质变操作,万化之轮对“同谐”的解析怎么可能只有如此微弱的反馈?它应该像接触黄泉的“虚无”那样,产生剧烈的数据风暴才对!

除非……

一个冰冷彻骨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

除非,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从与黄泉对峙,到流萤之死,砂金被扣,再到目睹星期日献祭仪式——这一切,都发生在更深一层的梦境之中!

这是梦中梦!

星期日真正的仪式,可能发生在更底层,或者,连这场“献祭”本身,都可能是他用来筛选、迷惑、消耗潜在反抗者的又一重幻象!他用一层宏大的、看似终极的阴谋表象,掩盖了更深、更真实的操作!

“第二层梦境……”拉普兰德声音干涩,“我们还在梦里。更深、更受他控制的梦里。”

黑天鹅轻轻吐了口气,指尖的光锥闪烁:“你发现了。星期日的布局,比一层套一层更精妙。他利用人们对‘谐乐大典高潮’、对‘终极阴谋’的预期,编织了这个‘第二层梦’。在这里反抗,在这里牺牲,甚至在这里‘阻止’他……都可能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消耗真正有威胁的力量,或者,将反抗者永远困在这个‘看起来真实’的梦境牢笼里。”

黄泉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她似乎对“梦中梦”的概念毫无意外,空寂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仿佛这一切,本就是“存在”虚幻性的又一重证明。

“怎么去‘现实’?或者说,去仪式真正发生的层面?”拉普兰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万化之轮开始全力分析梦境层级结构,寻找“下沉”或“上浮”的薄弱点。

“通常的‘醒来’方法可能无效,因为星期日很可能暂时关闭或严密监控了正常的梦境出口。”黑天鹅沉吟,“需要……一个足够强烈的、来自‘现实’的‘锚点’刺激,或者一个能贯穿多层梦境的‘裂隙’。”

仿佛响应她的需求——

砰!

一声并非来自梦境,而是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坚实厚重的“基底”传来的闷响,穿透了梦境的层层帷幕,隐约回荡在这片高台空间!

那是枪声。不是梦境造物,而是现实物质界的枪械击发声!带着硝烟、金属撞击、以及某种决绝意志的震颤!

紧接着,一个粗犷、愤怒、带着浓重口音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怒吼,强行挤入梦境:

“铁尔南的遗志——巡海游侠,集结!”

波提欧!

那个在现实“黄金时刻”与拉普兰德、星等人有过交集,满口脏话却坚守正义的巡海游侠!他打响了那枚承载着已故传奇游侠铁尔南遗志的特殊子弹!那不仅是一发攻击,更是一个信号,一个跨越星空、召唤所有巡海游侠同胞的集结号!

现实,开始介入梦境。

那声枪响和咆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又像是刺入华丽锦缎的粗糙钢钉,在星期日精心维持的“第二层梦境”的和谐表象上,撕开了一道细微却真实的“裂口”!

通过这道裂口,拉普兰德的万化之轮瞬间捕捉到了更多来自“现实”的信息流碎片:

——现实中的“黄金时刻”,砂金被“家族”卫队软禁,但他脸上毫无惧色,指尖把玩着一枚普通的筹码,眼神深处闪烁着赌徒的疯狂与算计。

——星穹列车组的成员(星、三月七、丹恒、瓦尔特·杨)正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艰难穿梭,试图寻找流萤(萨姆)的真相和星期日的破绽,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梦境层级的异常。

——波提欧站在现实匹诺康尼某处高塔上,身边空间波动,一道道或沧桑或锐利的身影开始浮现——响应召唤而来的巡海游侠!他们或许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历经星空险恶、坚守“侠义”之道的棘手人物。

——而在现实匹诺康尼最核心的“朝露时刻”区域,一座庞大的、如同精密钟表与管风琴结合体的奇异建筑正在发出低沉轰鸣,那是星期日真身所在,也是仪式在现实维度的锚点!那里散发出的秩序与同谐混合的波动,远比梦境中感知到的更加凝实、更加恐怖!

“现实……”拉普兰德眼神一凛,“突破口在现实!星期日的真身和仪式核心在现实!梦境中的一切都是幌子或延伸!”

“巡海游侠的集结……确实是个不错的‘闹钟’。”黑天鹅眼中闪过赞许,“他们信奉的‘侠义’之道,本身就对这种牺牲他人、构筑永恒牢笼的行为深恶痛绝。波提欧这一枪,不仅召集了帮手,也为我们指明了真正的战场。”

她看向拉普兰德:“你能通过那道‘裂口’回去吗?或者说,你需要一个‘引路人’?”

拉普兰德没有立刻回答。万化之轮正在全力计算“梦境层级跃迁”的可能性。她自身对梦境的理解(部分来自对同谐的解析),加上黑天鹅可能提供的“记忆”路径,以及波提欧开枪造成的现实干扰……成功率不低。

“我可以尝试。”她看向黄泉,“你呢?继续在这里‘见证’?”

黄泉空寂的眼眸望向现实裂口的方向,又看了看下方被秩序之力逐渐固化的梦境。她缓缓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终局……何处……皆同。”她轻声说,但手中的长刀,却微微调整了角度,刀尖似有若无地指向了现实裂口。“但……挥刀……需有……可断之物。”

她愿意前往现实战场!并非为了拯救或阻止,或许仅仅是因为,那里有更“坚实”的、值得她“见证终结”的存在——比如,那个试图僭越星神、创造伪永恒的星期日。

“那就抓紧时间。”黑天鹅双手虚握,周围浮现出无数晶莹的“记忆”丝线,它们交织缠绕,构建出一条通往现实裂口的、不稳定但确实存在的通道,“梦境中的‘我们’需要牵制这里的秩序投影,防止星期日通过梦境层面干扰现实战场。现实中的战斗,就看你们的了。”

拉普兰德点头,七彩光芒笼罩全身,万化之轮将自身存在频率调整至与裂口处的现实波动同步。黄泉则更为简单,她仿佛只是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就变得稀薄,如同融入背景的虚无,向着裂口“流淌”而去。

在进入通道前,拉普兰德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逐渐失去色彩、趋于统一和谐的梦境牢笼。无数灵魂在其中,正被悄无声息地剥夺着“可能性”,成为永恒标本的一部分。

“等着,”她低声自语,异色瞳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我们这就来,把你那该死的‘永恒秩序’,砸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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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匹诺康尼,“朝露时刻”核心——谐乐礼堂。

这里并非美梦的舞台,而是由冰冷金属、精密齿轮、巨大音管与律动光纹构成的奇异空间。它像一座巨大的机械乐器,又像某种活体的钟表内脏,在低沉而规律的轰鸣中运转。

星期日站在礼堂中央的最高指挥台上。他的真身比梦境投影更加威严,也更加非人。淡金色的秩序光纹在他华丽的礼服下隐隐流动,头顶的冠冕与周围机械结构的律动同步闪烁着。他的眼神平静深邃,倒映着整个匹诺康尼现实与梦境的双重图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近十万橡木家族成员的献祭已然完成。他们的血肉魂灵化作的能量,正在礼堂地板上刻画出庞大无比的淡金色法阵,法阵的纹路复杂到超越凡俗智慧的理解,每一道线条都散发着“绝对规律”的气息。

法阵的核心,与星期日脚下的指挥台连接。而指挥台的上方,虚空之中,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奇响诗班”正在缓缓降下!它由纯粹的光、律动的概念符文与机械结构的幻影组成,无数虚幻的身影在其中吟唱着没有歌词、只有纯粹秩序旋律的圣歌。

这奇响诗班,是献祭的产物,也是星期日用以“触碰”太一的媒介与放大器。

“苦难是杂音,混乱是噪声,自由是走调。”星期日仰头望着降临的奇响诗班,声音如同经过精密调校的乐器合奏,“唯有绝对的秩序,方能奏响永恒的谐乐。太一啊……沉寂的规律之主……请回应这虔诚的呼唤,赐予此地将万般可能归于一律的权柄吧!”

奇响诗班的光芒大盛!秩序的法阵疯狂运转!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宇宙基石般古老、冰冷、绝对稳定的“意”,开始从无限深远的虚数维度中被牵引、被吸引!

那不是完整的星神意志,甚至可能只是太一沉寂后残留的庞大命途回响的一丝涟漪。但对于一个凡人(即便是令使)而言,这已经是足以改天换地的恐怖力量!

秩序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以谐乐礼堂为核心,向着整个匹诺康尼的现实与梦境扩散!所过之处,物理规则变得更加“驯服”,能量流动趋于“平缓”,连人们的思维都开始不自觉地朝着“条理”、“安分”的方向滑落。

星期日张开双臂,感受着那浩瀚的秩序之力涌入他的身体,改造他的本质。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迅速超越了一般令使的范畴!淡金色的秩序纹路在他的皮肤下蔓延,他的眼眸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倒映着规律的几何图形。华美的礼服染上了金属般的光泽,头顶的冠冕延伸出如同齿轮王冠般的虚影。

他在“升格”!借助献祭与奇响诗班,强行接引太一的残留力量,将自己推向一个介于令使与星神之间的、危险的伪神境界——秩序的王座令使(伪)!

“此刻起,”星期日的声音响彻匹诺康尼,现实与梦境同时回荡,“苦难止息,混乱终焉。万物将各安其位,各循其律。此乃——永恒谐乐之序章!”

就在他即将完成升格、秩序之力即将彻底固化匹诺康尼的刹那——

轰!!!

谐乐礼堂坚固无比的金属墙壁,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从外部轰开一个大洞!

硝烟弥漫中,波提欧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手中造型夸张的枪械还在冒着青烟。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气质各异、但眼神同样锐利如鹰隼的身影——应召而来的巡海游侠!他们中有人类,有长生种,甚至有机械生命,但此刻都散发着同仇敌忾的磅礴气势。

“星期日!你个拿活人垫脚的杂碎!给老子从那个鸟台子上滚下来!”波提欧怒吼,枪口直指高台上的星期日。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墙壁也无声地“溶解”出一个大洞。星穹列车组的成员——星(手持炎枪)、三月七(张弓搭箭)、丹恒(持击云枪)、瓦尔特·杨(手杖点地)——鱼贯而入,神色凝重地盯住星期日和那庞大的奇响诗班。

“星期日先生,”瓦尔特沉声开口,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以牺牲近十万无辜者的自由与生命为代价,换取一个僵死的‘永恒’,这绝非‘同谐’的真义,也绝非任何值得追求的秩序!”

星期日缓缓转过身,金色的眼眸扫过闯入者们,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淡淡的遗憾。

“星际的游侠,天外的列车……你们终究还是闯到了这里,试图打断这神圣的序曲。”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回响,“可惜,你们的‘变数’,早已被计算在内。你们的反抗,不过是终将归于平静的最后一缕杂波。”

他轻轻抬手。

秩序的力量随着他的意志而动!整个谐乐礼堂的内部结构开始变化!齿轮转动,音管轰鸣,地板和墙壁上浮现出无数淡金色的秩序锁链,如同活物般袭向闯入者们!这些锁链并非单纯物理攻击,它们蕴含着“强制规律”的概念,一旦被缠上,不仅身体会被禁锢,连思维和能量运转都可能被强行“规范化”!

“散开!别被那些链子碰到!”一位年长的巡海游侠大喝,手中长剑荡开一道凛冽的剑气,斩向锁链,剑气与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锁链只是微微一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缠绕而来!

丹恒化作青色龙影,穿梭闪避,击云枪挑开数条锁链,但枪尖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锁链蕴含的秩序之力在干扰他体内力量的流动。

三月七的冰箭射在锁链上,只能冻结短短一瞬,便被秩序之力化解。星的炎枪突刺,毁灭命途的力量与秩序锁链激烈对撞,火焰与金光迸射,锁链被灼烧得微微发红,却依旧顽固地推进。

瓦尔特手杖顿地,构造出的重力场暂时延缓了部分锁链的速度,但他的额头也渗出汗水。星期日的秩序领域对“异常”力量的压制太强了。

波提欧和其他巡海游侠各显神通,或闪避或格挡,一时间险象环生。秩序锁链无穷无尽,而且越来越密集,整个谐乐礼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收紧的规律牢笼。

“没用的。”星期日平静地看着他们的挣扎,“在我的秩序领域内,一切非常规的‘扰动’都会被逐渐平复。你们的挣扎,只是在加速自身被‘归化’的过程。”

他身后的奇响诗班吟唱声更响,秩序法阵的光芒愈发炽烈,那来自太一残留力量的灌注似乎接近尾声。星期日身上的伪神气息越来越浓,整个匹诺康尼的现实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固化成一个巨大的、精密的“秩序标本”。

就在列车组和巡海游侠们陷入苦战、渐感不支之时——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穿透水幕般,从波提欧开枪造成的现实裂口方向,踏入了谐乐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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