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人(397)(1/2)
仙舟罗浮,建木根系深处,“根须回廊”第三节点。
这里是地脉与木质脉络交织而成的、近乎活体的地下迷宫。粗壮如列车隧道的建木根须构成了通道的主体,根须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散发柔和绿光的汁液,如同巨树的血液。空气中丰饶灵机的浓度达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寻常生物在此刻便会开始不受控制的畸变。无数的菌类、发光苔藓、以及形态诡异的藤蔓蕨类,在根须缝隙间疯长,将此地映照得光怪陆离。
药王秘传与持明族激进派约定的仪式地点,是一处较为开阔的“腔室”,由数根主根盘绕拱卫形成,地面是由木质纤维自然编织成的祭坛纹路。此刻,祭坛周围已经布置完毕:外围是七处以某种苍白兽骨和怪异矿石垒砌的“祈愿骨阵”,骨阵节点燃烧着幽绿色的冷火;中央祭坛上,供奉着一枚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液态金光流转的琥珀状晶体——“龙涎香晶”,散发出与建木灵机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精纯的波动。
十几名药王秘传高阶信徒,身披绘满扭曲草木纹路的黑袍,环绕骨阵跪坐,吟唱着晦涩拗口的祷文。他们的声音在腔室内回荡,引动着周围的丰饶灵机如潮汐般起伏。三名持明族激进派龙师(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与药王秘传密谈者)站在稍远些的位置,神情激动而忐忑,手中各持一枚龙鳞状的法器,似乎在等待什么。
仪式已然开始。骨阵的幽绿冷火与龙涎香晶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光柱,缓缓注入祭坛下方的根须网络。整片腔室,乃至更广阔的根须回廊,都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巨物苏醒般的“嗡鸣”。一种古老、浑噩、却又充满贪婪生机的意志,正从建木的极深处被缓缓牵引、扰动。
“快了…就快了…慈怀药王的恩赐,建木之灵的启示…”为首的药王秘传信徒声音颤抖,充满狂热。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在这片被仪式灵光充斥的腔室边缘,最浓重的阴影之中,三双眼睛正冷静地注视着一切。
拉普兰德、德克萨斯、塞法利亚,早已提前潜入。她们周身笼罩着一层由万化之轮模拟出的、与周围环境高度同化的“伪装场”,完美融入了丰饶灵机的背景波动中,甚至暂时避开了仪式对“异类”的天然排斥。
“仪式原理已解析87%。”拉普兰德通过精神链接传递信息,左眼深处,七彩齿轮虚影在阴影中无声旋转,“以持明龙尊血脉相关的‘龙涎香晶’为信标和催化剂,以‘祈愿骨阵’(一种粗陋的虚数能量共振器)放大信号,定向刺激建木深处那段沉睡的‘古老残念’。目的是诱使其释放一次高强度的、受仪式引导者部分控制的丰饶之力爆发。很粗糙,但有效,尤其是对那种缺乏完整理智、仅凭本能行事的残念。”
“残念的性质?”塞法利亚问,她的目光穿透仪式灵光,试图感知那正在被唤醒的存在本质。
“混合体。包含部分初代持明龙尊(或许是第一位接触并试图控制建木者)陨落后的不甘执念,更主要的,是一缕极为微弱的、属于‘丰饶’星神药师本身的‘慈爱’与‘赐予’概念的碎片,在漫长岁月中被建木的负面特性污染,变得扭曲而偏执。”拉普兰德回答,“它渴望‘给予’生命,却已无法分辨‘给予’的尺度与对象,只剩下‘增殖’与‘融合’的盲目冲动。”
“威胁等级?”
“若让其完全苏醒并与建木当前积累的力量结合,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整个鳞渊境甚至小半个罗浮转化为失控的‘丰饶孽土’,所有生灵将被强制‘赐福’并扭曲融合。仙舟官方和列车组来不及反应。”
德克萨斯的手,轻轻按在了剑柄上:“现在清除?”
“再等等。”拉普兰德目光锁定那三名持明龙师,“等他们尝试引入‘龙尊血脉气息’的那一刻。那是残念与外界建立稳定链接的关键瞬间,也是其防御最薄弱、最容易被‘说服’或‘斩断’的时刻。我们需要那个时机,直抵核心。”
就在这时,腔室连接外界的通道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能量的剧烈波动!
“嗯?!”药王秘传信徒和持明龙师同时警觉望去。
只见丹恒(保持着人形)与星(灰发少女)两人,略显狼狈地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战斗过的痕迹。他们显然是一路追踪或突破了外围的防御,直抵此处。
“住手!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丹恒厉声喝道,击云枪直指祭坛。星也举起她的棒球棍(表面流转着存护金光),警惕地看着周围。
“列车组的虫子!竟敢擅闯圣地!”药王秘传首领暴怒,“拦住他们!仪式不能中断!”
几名药王秘传信徒立刻起身,召唤出扭曲的木质孽物扑向丹恒和星。持明龙师中两人也面露凶光,催动手中鳞片法器,释放出带有龙威的束缚性水波。
战斗瞬间爆发。丹恒枪法凌厉,星的力量古怪而坚韧,两人配合默契,暂时挡住了第一波攻击。但仪式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外敌入侵,那被牵引的古老残念似乎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腔室的震动加剧。
“就是现在!”为首的持明龙师(密谈者)眼中闪过狠色,突然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鳞片法器上,同时掏出一个精巧的玉瓶——里面竟然封印着一缕淡蓝色的、散发着纯净龙尊气息的发丝!那是他不知用何种手段取得的、属于白露的物品!
“以龙尊之血为引,以传承之息为桥!恭请建木之灵,赐我等升华!!!”他嘶吼着,将玉瓶砸向祭坛上的龙涎香晶,同时将染血的法器全力催动!
“不好!”丹恒见状,目眦欲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龙尊之力与建木之间的诡异联系。白露的头发加上龙师的血祭,足以暂时模拟出龙尊亲临的部分效果,对那古老残念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嗡——!!!
龙涎香晶光芒大放!那缕淡蓝发丝融入金光,化为一道清晰的、指向性的桥梁,瞬间穿透层层根须,直达建木最深处!
整个腔室剧烈震动!祭坛下方的根须猛地向上拱起、裂开,一道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翡翠液化般的绿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一个模糊的、由无数植物脉络和破碎龙影交织而成的巨大虚影,缓缓浮现。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无尽的、空洞的“慈爱”与“渴望”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所有人的意识。
古老残念,被强行唤醒并暂时锚定于此!
“成功了!!”药王秘传信徒和激进派龙师狂喜。
但他们的喜悦只持续了一瞬。
因为那残念虚影出现的刹那,首先“看”向的,并非仪式主持者,而是——在场所有人中,龙尊气息最纯粹、最本质的丹恒!
尽管丹恒极力隐藏,但他体内流淌的、属于前世“饮月君”的力量本质,在这同源力量的强烈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火星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丹恒发出痛苦的低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青色的光芒从他体内迸射,磅礴的水流虚影凭空涌现,环绕其身。他的外貌开始发生剧变:发色加深,额角隆起,一对威严而优美的龙角破肤而出!周身的气势以恐怖的速度飙升,那不再是丹恒平日冷静内敛的力量,而是属于持明龙尊“饮月君”的、浩瀚如星海的古老威能!
持明龙尊·饮月君,于此地,被迫显化!
“这…这是…”在场的持明龙师惊呆了,他们感受到的是远超白露的、纯粹而强大的龙尊威压!
“另一个龙尊?!”药王秘传信徒也惊疑不定。
化龙后的丹恒(或者说饮月),眼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与痛楚,但很快被冰冷与决绝取代。他看向那正在成型的残念虚影,又看向狂热的药王秘传和龙师,声音如同冰川碰撞:
“以建木残念,行此邪祭…尔等,罪无可赦!”
他手中的击云枪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青色游龙,携带着湮灭万物的磅礴水力,直刺残念虚影核心!这一击的威势,远超他平日表现,撼动了整个腔室!
残念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庞大的躯体涌动,无数根须触手凭空生成,缠绕向饮月,同时释放出更浓郁的、足以让万物“融合”的丰饶灵光。
饮月与残念的碰撞,让仪式现场的能量彻底暴走!药王秘传信徒和持明龙师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失去了对仪式的控制,那被唤醒的残念根本不在乎他们,反而将他们也视为了“融合”的对象!绿色的灵光开始侵蚀他们的身体,血肉与木质开始诡异结合。
星勉力支撑着存护之力,保护自己,但在这两股庞然力量的冲击下也岌岌可危。
就在这最混乱、能量最沸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饮月和残念吸引的刹那——
阴影中,三匹狼,动了。
“就是现在。”拉普兰德的声音在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意识中响起,“塞法利亚,稳定并隔离这片空间,防止能量暴走外泄,保护那个灰发女孩。”
“德克萨斯,斩断残念与龙涎香晶、祈愿骨阵的所有能量链接,物理摧毁祭坛。”
“我,去和那位‘建木之灵’,谈谈。”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
塞法利亚率先出手。她并未显形,只是熔金色的眼眸在阴影中亮起。十二枚逆熵结晶无声无息地飞散而出,融入腔室的边缘。下一刻,一层淡金色的、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薄膜”迅速展开,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仪式腔室连同内部暴走的能量,与外界建木根须网络暂时隔离!外界狂暴的丰饶灵机被阻断,内部的能量冲击也被限制在一定范围,防止了灾难性的扩散。星立刻感觉到压力一轻。
德克萨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祭坛旁。她的剑甚至没有完全出鞘,只是拇指将剑镡顶开一寸。
“理·断流。”
一道纤细到极致的紫色剑线,以超越感知的速度,在祭坛、龙涎香晶、七处祈愿骨阵之间,一闪而逝。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但龙涎香晶内部流转的金光骤然凝固、碎裂;七处骨阵的幽绿冷火同时熄灭,苍白的兽骨化为齑粉;整个祭坛的木质纹路从中间整齐地断开,仿佛被无形巨刃切割。残念虚影与仪式造物之间的能量通道,被干净利落地彻底斩断!
残念虚影发出更加愤怒和困惑的波动,它与外界的“锚点”和“放大器”突然消失了。
而拉普兰德,则一步从阴影中踏出,直接走到了残念虚影与饮月激战能量场的正中心,恰好是那翡翠光柱的核心位置。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存在的“目光”。
饮月(丹恒)的龙瞳微微一缩,他感觉到这个银发女人的气息极其古怪,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残念虚影则更加躁动,因为它感觉到拉普兰德身上,有一种令它本能“厌恶”又“恐惧”的特质——那是属于“虚无”的、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气息,与它代表的“无限生命”完全对立。
拉普兰德对饮月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锁定残念虚影。
她抬起右手,掌心对准那庞大的绿色光影,左眼深处,七彩齿轮不再掩饰,轰然显现,疯狂旋转!
“解析强制介入模式。目标:概念混合体(丰饶碎片\/龙尊执念)。进行根源性对话。”
万化之轮的光芒,不再是七彩,而是转化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容纳并解析一切的“纯白”。这纯白光芒从她掌心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直接“包裹”住了残念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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