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初见家人(1/2)
周六的阳光像是被天庭的金匠精心锤炼过,碎成千万片暖金,洒在邢家老宅的飞檐翘角上,连院墙边那株百年银杏都透着股祥瑞气。凌云站在那扇雕着“松鹤延年”的木门前,指尖划过礼品盒上的云纹暗刻——这三箱礼,是他跑遍人间烟火最盛的街巷才寻来的珍品:东市参茸斋的五十年野山参,根茎缠着红绸,隐隐有灵光流转;西坊茶仙居的千年普洱,茶饼上的“寿”字浸着岁月的沉香;南巷燕语阁的头期官燕,每一盏都像凝结了晨露的白玉。为了这趟拜访,他特意收敛了仙泽,换上人间最合体的西装,连袖口的纽扣都选了邢菲喜欢的孔雀蓝,此刻站在门前,心头那点凡尘的紧张,竟比当年在凌霄殿面见天帝时还要真切几分。
“吱呀——”
木门轴带着百年的沉缓转动,邢父立在门内,一身中山装熨得比天上的云锦还平,肩背挺得像南天门的玉柱。他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股久居上位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三界六道,却又在眼底藏着丝人间长辈的温和,像冬日晒透了的棉被,暖得让人安心。
“小凌来了。”邢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洞穿世事的沉稳,尾音轻轻扬了扬,像在打招呼,又像在了然一切。
旁边的邢母立刻笑着迎上来,浅蓝的针织衫衬得她气色如春日牡丹,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笑意:“快进来,外面日头毒,看这额角的汗。”她伸手要接礼品,凌云却微微侧身避开。
“阿姨,不沉。”他拎着三大箱礼,脚步轻得像踏在云絮上,这点凡物重量,对曾搬过昆仑玉柱的他来说,不过是拈花般轻巧。这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落在邢父眼里,老人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小子,身上的气息干净得不像凡尘中人。
刚跨过门槛,两道身影就从堂屋侧门步出。大哥邢峰穿着藏蓝警服,肩章上的银星闪着清正之气,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下颌线绷得紧实,眼神里带着刑侦队长特有的审视,仿佛能看穿所有伪装。二哥邢雷则一身橄榄绿军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刚从训练场回来的他,身上带着阳光与硝烟的混味,笑起来露出白牙,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大哥,二哥。”凌云颔首问候,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和。
邢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邢雷上来拍了把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听说你就是凌云?小菲天天在电话里念叨的那个。”
“二哥!”清脆的女声从后传来,邢月扎着高马尾,白t恤配牛仔短裤,像株刚浇过水的向日葵,蹦到凌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打量他:“凌哥,我姐说你电脑玩得特溜?我们系的服务器总崩,你能搞定不?”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邢母笑着嗔怪,拉着凌云往堂屋里走,“快坐,我去沏茶,你叔藏了罐明前龙井,是去年托人从杭州狮峰山采的。”
堂屋的陈设透着岁月沉淀的雅致,红木八仙桌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幅墨荷图,笔锋苍劲如虬龙,细看竟有灵气流转。博古架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支干莲蓬,透着股冲淡的禅意。凌云刚在太师椅上坐下,就感觉几道目光落在身上——邢父端着茶盏,眼神似落在袅袅茶烟上,余光却如探照灯般;邢峰翻着报纸,指节在桌沿轻叩,节奏竟暗合兵法;邢雷把玩着打火机,火苗窜起又熄灭,映得他眼底明暗不定;邢月搬了小马扎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瞪着眼,像只好奇的小狸猫。
凌云心里暗笑,这阵仗比当年在瑶池应对群仙诘问还热闹。他下意识扫了圈堂屋,没瞧见邢菲的影子,心头那点期待,竟比当年等老君炼出九转金丹还要迫切。
“小凌啊,”邢母端来茶,瓷杯落在桌上轻响,“听小菲说,你们是在学生会认识的?”
“嗯,她竞选文艺部干事时,我是主席团评委。”凌云笑着回忆,眼前浮现出初见邢菲的模样——白衬衫配帆布鞋,站在台上紧张得攥紧拳头,眼睛却亮得像揉了星辰,说要“让每个同学都找到自己的舞台”,那股执拗劲儿,一下子就撞开了他尘封千年的心门。
“哦?那你当时就动心了?”邢雷笑着打趣,打火机“咔哒”响了一声。
凌云刚要接话,邢父突然开口:“小凌,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问题来得突然,凌云眼角余光瞥见堂屋门口的阴影里,邢菲正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那是他们昨天彩排了十遍的信号,意思是“按说好的来”。
昨天晚上,邢菲在电话里千叮万嘱:“我爸妈最烦那些摆架子的,你就说叔叔阿姨是普通退休工人,在家养花种草,知道不?”当时凌云还逗她:“你爸可是从部委退下来的,我这说辞能瞒住?”邢菲却气鼓鼓地说:“我不管,你照做就是了!”
想到这里,凌云定了定神,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叔叔阿姨,我爸妈就是老家国营厂的工人,干了一辈子,前年刚退休。平时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总跟我说做人要实在,不能耍滑头。”他说得有板有眼,连语气里的朴实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那真的是他凡尘的身世。
堂屋里静了几秒,只有茶炉“咕嘟”冒泡的声音,像在为这场心照不宣的戏码伴奏。
“噗嗤——”邢月先没忍住,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凌哥,你这演技,能去当演员了。”
邢雷也低低地笑了,打火机转得飞快:“普通工人?那你公司去年给警局开发的智能办案系统,你爸妈知道不?”
邢峰放下报纸,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看穿不说穿”的戏谑:“我查过,你那系统能自动比对指纹库,还能模拟犯罪现场,现在全市分局都在用。”
凌云心里瞬间明了——得,演砸了。他这才想起来,邢峰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头,邢雷在军区参谋部管情报,这俩部门想查个人,比他当年在天庭查仙籍还容易。更别说邢父,当年在中枢部门见惯了大风大浪,他这点小把戏,简直就是在太上老君面前装炼丹童子。
邢母这时笑着拉起凌云的手,语气亲和却带着探寻:“小凌啊,听说你公司是搞人工智能的?小菲说你大学学的计算机,这专业现在可热门了。”
凌云顺着话头往下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语气却流畅得像早就背熟了剧本:“是啊阿姨,大学时学的计算机,毕业后就跟几个同学创业,想着做点实在东西。一开始就是开发些简单的程序,后来想着警局办案辛苦,就琢磨着搞个智能系统,能帮着比对数据、分析案情,没想到用着还行,后来军队那边也觉得能用,就稍微改了改推广过去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大学学计算机是真,却没说当年在天庭,他闲得无聊,曾用天河的星砂捏过台“算天仪”,那玩意儿比人间的计算机精密千万倍,算遍三界因果都不在话下;开发智能系统也是真,却没提那些算法里,藏着他从《周天星斗图》里化用的阵法逻辑,不然哪能那么快比对出蛛丝马迹。
邢父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看着平静,底下却什么都清楚。邢母时不时插句话,眼神里带着“我们都懂”的了然,像看着自家孩子藏糖。邢峰和邢雷也只是静静听着,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表情分明在说“继续演,我们看着”。
凌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微哂。他毕竟是活了上万年的仙人,这点眉眼官司哪能看不穿?指尖悄悄凝起一丝微不可察的仙力,瞬间便感知到邢家书房的电脑里,存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从幼儿园得的小红花,到公司的注册信息,甚至连他上次帮邢菲修电脑时不小心留下的一缕仙泽,都被标注成了“不明能量波动”。
得,合着就自己在这儿演独角戏呢。凌云心里的拘谨一扫而空,反而觉得这家人实在可爱,不像天上那些老神仙,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得他费心猜心思。
“这系统确实好用,”邢峰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赞许,“上次抓那个连环盗窃犯,就是靠你那系统比对监控,三分钟就锁定了嫌疑人轨迹。”
“军队里用着也不错,”邢雷接话,“演习时模拟战场态势,比以前快了至少十倍,误差率几乎为零。”
凌云笑了笑:“能帮上忙就好,我们搞技术的,就盼着东西能用在实处。”
这话一出,堂屋里的气氛更热络了。邢峰和邢雷索性拉着他聊起了技术,从无人机的侦查算法聊到人工智能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没想到凌云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觉得无人机集群作战,最大的难点在哪?”邢雷问得专业。
“是协同算法,”凌云答得干脆,“就像天上的星斗,单颗再亮也没用,得有章法,才能成阵。”他这话看似说技术,实则暗合星斗大阵的玄机,听得邢雷眼睛一亮。
邢峰则对智能办案系统的迭代感兴趣:“下一步打算加入人脸识别的动态捕捉?”
“嗯,正在试,”凌云点头,“想结合环境光变化做自适应调整,就像人眼,不管在太阳下还是树荫里,都能看清东西。”他没说,这技术灵感来自于他当年养的那只谛听,不管多暗的地方,都能辨清万物形影。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国际形势,从芯片技术卡脖子聊到人工智能伦理,凌云的见解既不偏激也不迂腐,既有技术人员的理性,又带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邢父偶尔插句话,往往一针见血,凌云应答得从容不迫,倒像是两位智者在对谈。
邢月听得眼睛都直了,拉着邢菲刚出现的衣角小声说:“姐,凌哥懂的也太多了吧,比我们教授还能说。”
这时凌云才注意到邢菲,瞬间就看呆了。
眼前的邢菲,跟平时判若两人。月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身姿窈窕,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草,随着脚步轻轻摇曳,像月光下舒展的花。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一支珍珠簪子斜插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衬得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脸上化了淡妆,眉梢轻轻挑着,眼尾染着点淡粉,嘴唇涂了豆沙色的口红,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温柔得让他心尖发颤。
平时的邢菲,不是穿着运动服扎丸子头,就是套着工装裤啃面包,跟他去爬山能直接坐在石头上,吃火锅时抢最后一片毛肚能瞪圆眼睛。可眼前的姑娘,安静得像幅水墨画,温婉得让他喉咙发紧。
凌云盯着她看了足足五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这是邢菲?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姐夫,你看傻啦?这是我姐啊!”邢月凑到他耳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凌云猛地回过神,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像被煮熟的虾子。他挠了挠头,嘿嘿直笑:“认……认识!就是太好看了,美得我眼睛都花了,一时没敢认。”
“噗——”邢雷刚喝的茶差点喷出来,笑着捶了他一下,“行啊你小子,嘴挺甜。”
邢峰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连邢父都露出丝笑意。邢母更是笑得直拍大腿:“你这丫头,平时让你穿裙子你非穿裤子,今天这么一打扮,把小凌都看傻了。”
邢菲被他看得脸颊绯红,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嗔怪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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