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仙骨缝里的陷阱(1/2)

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是忘了上油的合页,凌云跺到第三下脚,那片暖黄才慢悠悠地从灯口淌出来,在墙面上洇开一片模糊的光斑。他掏出钥匙串,金属链上挂着的平安符晃了晃——那是陈雪上周用红绳编的,里面塞了片晒干的薰衣草,说是“安神”。钥匙插进锁孔时,锈迹摩擦的“咯吱”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声,这扇防盗门跟了他三年,锁芯早就该换了,每次开门都得往左拧半圈再顿一下,像在跟他讨个默契的招呼。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絮、旧书纸和淡淡油烟的味道漫出来。沙发扶手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领口卷着边,是赵晓冉昨天刚熨过的,她总说“男人穿衣服得板正”,熨烫时特意避开了袖口的磨破处,用同色线悄悄补了几针;书桌上的卷宗堆得半人高,最顶上是拉吉案的终审判决书,红印章旁边有陈雪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字迹娟秀,连涂改的地方都用小括号括着,怕他看漏;窗台上的绿萝垂着叶子,盆底接水盘里的水泛着点绿,却在最顶端冒出截嫩黄的芽,沾着下午的阳光,亮闪闪的,像谁的眼睛。

凌云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扔,包带撞在玻璃面的“福”字纹路上,发出闷响。他踢掉皮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往上爬,刚卸了点疲惫,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震得大腿发麻。屏幕上跳着“父上大人”四个字,后面跟着个腾云驾雾的小神仙图标,是去年蟠桃宴后他爸托太白金星的童子弄的,当时视频里还举着手机得意地晃:“我儿在人间当差,爹的电话得有天界排面。”

“喂,爸。”他往沙发上一瘫,后脑勺抵着靠垫,那靠垫套洗得褪了色,露出点里面的棉絮,是大学时宿舍老大送的,说“垫着后脑勺舒服”。目光落在天花板那道裂缝上,是前年冬天暖气漏水冻出来的,平时看着就像道水渍,此刻在暮色里竟泛着点银光,看得他两侧太阳穴隐隐发紧——那是老毛病了,尤其上周变蜻蜓追拉吉同伙时,疼得像是有两根细针在往里钻,连带着后槽牙都发酸,当时他蹲在墙角缓了半天,赵晓冉路过还塞给他颗薄荷糖,说“看你脸都白了”。

“吾儿凌云!”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金风玉露的清冽,隐约能听见南天门的铜钟在九重天之外撞响,“适才与你母在观尘镜前见得,拉吉那孽障已伏法,华夏姑娘的冤屈得以昭雪,38亿赃款分文不少——好!好啊!”

凌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爸是天界掌管人间秩序的仙官,平日里说话总带着“奉天承运”的板正,今儿个却把“好”字喊得像敲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手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佩,那是爹妈用瑶池暖玉做的护身符,此刻正微微发烫,玉面上的龙凤纹像活了过来,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游窜,暖得像小时候妈用仙力给他揉肚子时的感觉,连带着胃里都舒服了些——下午在队里吃的盒饭有点凉,一直有点胀。

“爸,是队里同事们厉害,我就是搭了把手。”

“搭把手?”他妈清亮的声音抢了过来,背景里飘着蟠桃的甜香,准是刚从瑶池的宴席上退下来,“你当你娘眼瞎?那拉吉在孟买藏得跟地鼠似的,若不是你悄悄在他衬衫上弹了滴凝神露,让他夜夜梦见受害者索命,能在审讯室里胡言乱语?还有他那帮老乡在边境耍的障眼法,不是你用天眼通看破了,张猛他们能瓮中捉鳖?”

凌云的耳尖有点发烫。拉吉案最胶着的时候,他确实没少动用仙骨的本事。记得在陈家现场捡证物时,他趁人不注意,往拉吉的鳄鱼皮鞋上布了道锁灵阵——那阵法是妈教的,用指尖蘸着唾液在鞋跟画三道圈,能让作恶者走到哪都带着股怨气,结果第二天就有邻居举报“那老外身上味儿不对,像揣了只死耗子”;追踪赃款时更险,他借着给跨境银行送协查文件的功夫,用天眼通扫了眼孟买的房产登记系统,一眼就看出那些房产证上的水印是伪造的,边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妖气——后来才知道,拉吉请了个东南亚的降头师帮忙改的信息,那妖气就是降头师留下的。这些事他没敢告诉任何人,连邢菲都瞒着,怕吓着她——她胆子其实不大,上次队里进了只蝙蝠,她脸都白了,还强装镇定说“我来处理”,结果抄起扫帚的手都在抖,最后还是他变了只猫头鹰把蝙蝠引走的,她事后还拍着胸口说“今天运气好”。

“妈,都是些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他妈哼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里带着点嗔怪,“你忘了十八岁那年,你爸怎么教你的?仙骨不是用来藏着掖着的,是用来护佑苍生的!你在人间当警察,守的是法理;用仙骨帮衬,护的是华夏的根——这才是咱凌家的本分!”

这话像杯温茶,熨帖地淌进心里。他想起拉吉案庭审那天,小陈的叔叔拄着拐杖来警局,颤巍巍地给每个人鞠躬,拐杖头在地板上戳出“笃笃”的响,说“我侄女在天上看着呢,她知道谁是好人”。老人的手抖得厉害,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把“好人”两个字说得格外重。当时邢菲就站在他旁边,警服笔挺,眼眶却红得像浸了血,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包纸巾——那包纸巾现在还在他抽屉里,印着警局logo的包装被他抚平了好几次,边角都磨圆了,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发暖,像揣了块烤红薯。

“对了,”凌云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刺痛又冒了点尖,“前几天变蜻蜓追拉吉同伙,飞到第三圈时,颅骨里像是有东西裂开,疼得厉害,是不是……”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静了,连瑶池的仙乐都淡了下去,只剩下爹妈急促的呼吸声,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爸才缓缓开口,声音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青石:“你以为当年只断了一根仙骨?”

凌云的心猛地一沉,胸口的玉佩烫得像块烙铁,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雷是九天玄雷,岂是一根仙骨能扛住的?”他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玉杯落地的脆响,“你为了护着那百十个孩子,硬扛了三道雷,断了九根仙骨啊!我们怕你受不住,一直没敢告诉你。这些年用瑶池仙水给你续着,才勉强长好六根,剩下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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