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怎么不记得叶家的人里有个叫高志远的?(2/2)

几根被无形之力切断的发丝,以一种缓慢到几乎停止的速度,从他眼前飘落。

另一道白光,悬浮在他持剑的右手腕桡动脉上,距离皮肤不足一微米,那冰冷的锐意穿透了衣物的阻隔,直接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带来死亡的预演。

第三道白光,笔直地指向他心脏正前方的位置,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刺骨寒意与压迫感。

第四道、第五道......更多白光依次亮起,精准无误地标记在他的眼球前方、颈侧颈动脉、腰椎骨隙......所有要害,无一遗漏。

这些白光并没有接触他的身体,也没有留下任何物理性质的伤痕。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判。

它们代表着终结的轨迹,每一道线条都冷酷地昭示着一个赤裸裸的事实——在此刻,在此地,他叶辰的生死,已被彻底剥夺了所有自主权。

叶辰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疯狂催动体内磅礴的异能,试图冲破这无形的束缚。

然而,他的力量,在这片被彻底掌控的规则面前,渺小得如同投入浩瀚星海的尘埃,连一丝最微弱的涟漪都无法激起,瞬间便被那无形的存在彻底吞噬。

那种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绝望的力量层级差距,带来了一种渗入灵魂每一个角落的战栗。

这种恐惧,远远超越了简单的死亡威胁。它源于自身认知壁垒的轰然崩塌,源于存在的意义被轻易否定的虚无。

他,叶辰,帝都叶氏的掌舵者,习惯了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习惯了掌控亿万财富和无数他者的生死命运,此刻却像实验台上的样本,所有的权势、力量、智谋,在对方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时,始终静立如亘古以来便存在的雕塑般的高志远,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轻蔑,没有因掌控他人生死而带来的得意,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超脱物外的漠然。

就在这抹微笑漾开,触及他眼角细微纹路的瞬间——

时间的流速粗暴地恢复了正常。

叶辰前冲的惯性因为阻力的消失而变得失控,但他凭借对自身力量惊人的控制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扭转腰腹,硬生生止住去势,避免了直接撞上近在咫尺的高志远。

然而,那股由极致束缚到突然释放的巨大反差,以及精神层面承受的那种足以碾碎常人意志的恐怖冲击,还是让他的双腿一阵发软,“咚”的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撞击的力道甚至让厚实的地毯都为之震颤。

他手中的长剑“铮”的一声深深拄入地毯,剑身发出细微的嗡鸣,支撑住几乎脱力的上半身。额角与鼻翼瞬间沁出大量汗珠,呼吸变得紊乱,胸腔剧烈起伏,如同破损的旧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叶辰低下头,盯着地毯上繁复却因眼前汗水与泪水而模糊的图案,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擂动,几乎要挣脱骨骼的束缚跳跃出来。

一股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后怕,以及面对绝对力量时产生的巨大无力感,如同混合的冰与火,迅速蔓延至全身,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又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调动往日的威严、冷静与深植于心的骄傲来镇压这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失控情绪,但方才那短暂片刻所经历的一切,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将他的认知,砸得粉碎。

这种恐惧,源于对未知的敬畏,源于自身渺小被赤裸裸揭示后的巨大落差,非简单的意志力与心理素质所能平复。

高志远依旧站在原地,从始至终,他的位置不曾移动半分,白色外褂的每一处褶皱都维持着原样,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足以令任何观者心神俱裂的、惊心动魄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微风拂过。

他俯瞰着单膝跪地、显得前所未有狼狈的叶辰,语气依旧保持着文雅:“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直接响在叶辰的脑海深处,更令人毛骨悚然,“只不过,某些可能影响万界「命运」走向的变数,需要我亲自出面。”

叶辰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混合着不肯服输的倔强、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恐惧,几乎要瞪裂眼角般瞪视着高志远,试图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你......究竟......是......?”他的声音因过度紧绷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而变得嘶哑不堪。

高志远轻轻摇头,动作舒缓而肯定,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得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黑洞,吞噬一切光线、一切声音、一切疑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的声音平淡,“这个名字,这个身份,于一个将要迎来落幕的配角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虚影,是投入时间长河的一颗微小石子,激起的涟漪终将平复,毫无意义。”

他不再理会叶辰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困惑,缓缓抬起右手。在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约两节指节大小、盛放着大半瓶鲜艳欲滴的红色液体的透明容器。

高志远没有多看那小瓶一眼,只是屈指,对着矮几的方向轻轻一弹。那个小瓶便脱离了引力般轻飘飘地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旁边那张黑檀木矮几的正中央。

瓶底与光洁冰凉的桌面接触,发出“嗒”的一声清脆微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高志远的目光甚至没有掠过那个小瓶,“可以让夜溪脱离「混乱」的影响,即刻苏醒。”

叶辰的目光被那个小瓶死死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用与不用,抉择之权,在你。”高志远继续说着,声音里没有任何诱导,只有不带感情的告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其弃之敝履,或送入你们那座所谓的最高研究院,任由那些好奇的灵魂拆解分析,试图窥探其构成的奥秘。”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近乎警告的意味:“但我建议你谨慎。有些存在,一旦试图剖析其本质,便会失去它唯一的效用,甚至引发你我都不愿见到的不测。”

话音落下,高志远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叶辰一眼。

他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将他的存在痕迹,从当前这个维度中一点点抹去。

最后,连同那件标志性的白色外褂,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房间本来的背景与阴影之中。

没有一丝一毫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残留,仿佛从未踏入过这个房间,刚才那场不对等的交锋,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休息室内,只剩下叶辰一人,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死死地盯着高志远消失的那片空无,试图找出任何一点对方存在的证据,随后,又缓缓地移向矮几上的那个小瓶。

瓶中的红色液体,在昏黄跳动的光线下,荡漾着瑰丽的微光,像一颗已经被剥离出来但仍在有力搏动的心脏,等待着重新注入生命。

窗外,隐约传来下属低声指挥清理破碎玻璃的模糊人声,以及城市夜穹下永恒不变的嗡鸣。

但这些声音,此刻传入叶辰耳中,都显得无比缥缈。

他维持着跪姿,良久没有动弹。脑海中思绪如惊涛骇浪,反复冲刷着他既有的认知。

高志远那匪夷所思的现身与离去,那番蕴含庞大信息量却又云遮雾绕的话语,那绝对的力量展现,还有这个小瓶......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刚刚在一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那个存在展现的,并非单纯的强大,而是某种对基础规则的肆意改写和支配。

而对方留下的这个东西......

叶辰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小瓶上。

用?

还是......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