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目前可能会是最坏的结果（2/2）
“永远......都醒不过来？”
一直被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如山般沉重的自责、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炽热的岩浆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搞错了！” 他猛地嘶吼出来，声音扭曲变形，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步跨到高志远面前，激动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白色的外褂前襟，“你们一定有办法！用什么都可以！试试啊！别跟我说什么最坏的结果！救她！我让你们救她！听见没有！”
叶辰立刻上前抓住了洛川剧烈颤抖的手臂：“小川！控制住你自己！”
“我怎么控制！你告诉我怎么控制！” 洛川猛地甩开叶辰的手，力道之大让叶辰都微微晃了一下。
“她救了我两次！她救了我两次啊！难道你们就让我看着她在这里躺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史莫重伤昏迷的景象与眼前夜溪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都是因为我......”他痛苦地想，“难道所有靠近我的人，都要遭遇不幸吗？”
他赤红的眼睛瞪向房间里的每一个医疗成员，目光中混合着疯狂的哀求和无尽的痛苦，“她不能就这样睡下去！她必须醒过来！你们是叶家最好的医生！是表哥找来的人！救她！给我救她！听见没有！救她啊——！！”
就在他耗尽生命般嘶吼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
轰！嘭嘭嘭——哗啦啦！！！
病房两侧所有的强化玻璃窗，在同一时刻发出一连串刺耳欲聋的爆鸣！
整面整面的玻璃如同被一颗无形的炸弹从内部引爆，化作亿万片锋利的晶亮碎片，裹挟着一股紊乱而狂暴的无形气流，形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猛地向外迸溅！
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楼外的空中，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无数破碎的光斑，然后稀里哗啦地坠落在下方的草坪和走道上，发出持续而刺耳的碎裂声。
狂风瞬间从洞开的窗口呼啸灌入，疯狂撕扯着残存的窗帘布，发出猎猎的声响。房间内的纸张被卷起，仪器上的线缆微微晃动，整个病房的温度骤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专家都惊呆了。他们脸上写满了惊骇，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站在房间中央的少年身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静电般的焦糊味。
洛川自己也彻底僵住了。他茫然地看着只剩下扭曲金属窗框的窗口，看着窗外破碎的景象，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掌不知为什么被划破，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垂落的手指滴答落下，在夜溪洁白的床单上洇开几朵刺目的红梅，他却仿佛对这份疼痛毫无知觉。
叶辰是房间里唯一还保持着冷静的人，仿佛连那毁灭性的气流都在他身周悄然平息。他再次上前，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更坚决。
他不仅用一只手牢牢扣住了洛川受伤的手腕，另一只手更用力地按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洛川！看着我！冷静下来！听到没有！”
洛川涣散的目光在叶辰那强大压迫感的逼视下，一点点地重新聚焦。失控的怒火和毁天灭地的恐慌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无边的狼狈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他看着叶辰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周围那些惊魂未定的专家，一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愧感席卷而来。
他低下头，挣脱了叶辰的手，只是更深地埋下头，看着自己仍在渗血的手掌和床单上的血迹，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对不起......我失态了......对不起各位......我......我不是故意的......”
叶辰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他随即转向医疗团队，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从容与镇定，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锐利：“抱歉，让各位受惊了。所有损失，叶某会一力承担。今天的会诊，就暂时到这里吧。”
高志远是第一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被洛川抓得有些凌乱的白色外褂，推了推鼻梁上略微歪斜的眼镜，强行让语气恢复平静，尽管他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叶少言重了。洛少......情绪激动，情有可原。我们能理解。”
他立刻示意惊魂未定的团队成员收拾设备，“病人的核心数据和扫描记录我们已经完整备份。我们会立刻返回实验室，连夜进行数据整合与分析，最迟明天一早，将详细的评估报告与......可能的应对方案，呈送给您。”
叶辰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有劳。”
专家们仓促地收拾着昂贵的器械，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陆续向门外走去。经过洛川身边时，他们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低垂着眼睑，不敢与他对视。
叶辰揽住洛川几乎脱力的肩膀，将他半扶半推地带到夜溪的床边，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坐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什么都别想，等我回来。”
洛川木然地点了点头，像个失去牵线的木偶。他颤抖着伸出冰冷且仍在流血的手，小心翼翼地，再次握住了夜溪的手。
叶辰目送最后一位专家离开病房，并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站在门口，静立了两秒，眼神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尤其是那洞开的窗口。然后，他对着门外守候的心腹下属招了招手。
下属立刻快步上前，躬身听命。
“立刻封锁医院。” 叶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形式的流言蜚语。马上找可靠的人过来，处理现场，更换窗户。”他略一停顿，补充道，“把监控里拍到洛川失控那段剪掉，剪不干净就直接格式化相关硬盘。”
“是，叶少！属下明白！” 下属神色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叶辰的目光随即投向走廊尽头。那里，高志远并未跟随其他医疗成员一同离开，而是独自安静地站在阴影处，似乎早已预料到叶辰会有后续的安排。
叶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在高志远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
高志远微微躬身，态度依旧恭敬：“叶少。”
叶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高医生，跟我来一下。关于报告中的一些细节，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高志远推了推眼镜，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顺从地回答：“是，叶少。”
叶辰不再多言，转身向着走廊另一端的私人休息室走去。高志远没有任何迟疑，迈步跟上，他的白色外褂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晃眼。
病房内，洛川对门外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他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夜溪的手，前额无力地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了眼睛。
窗外吹来的冷风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却带不走他心中那片无边无际的严寒。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粗重未平的呼吸，以及掌心那片似乎正在逐渐逝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