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浴血乱舞，向死而生（二）（2/2）
这是一种绝望的平衡，一种通往共同毁灭的死亡之舞。
洛川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和眩晕，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死亡区域。
他看着如同死神的镰刀般的能量余波，一次次掠过幸存者僵立的区域。
一次黑炎吐息的溅射，将几十米外三个靠得较近的幸存者瞬间吞没，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消失。
其中一人的脸上，还带着在幻境中或许看到的、虚幻的幸福微笑。
又一次，神见月与冒牌货对拼产生的剑气乱流扫过，将一片区域的残骸连同几个幸存者一起绞成了碎片。
姜轻雪、罗杰......他们因为离得稍远，暂时幸免，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攻击会在哪里爆发。
洛川的心脏浸泡在冰水里，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刺骨的寒冷和抽搐。
他徒劳地试图移动，哪怕只是向前爬行一寸，但身体的沉重和伤口的剧痛是最坚固的镣铐。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一个个化为乌有，看着神见月和裂空在越来越险恶的局势中艰难支撑。
他体内那股沉寂的黑暗力量，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翻滚得越来越剧烈。
一种充满极致毁灭欲望的念头，诱人的魔音，不断冲击着他最后的意志防线。诱惑他放弃这无力的挣扎，拥抱那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他死死咬着牙，下唇已被咬破，满口腥甜，依靠着对失控后果的恐惧，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战场中心，神见月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迅速被高温蒸发。
高强度的战斗、需要分心计算以避免波及更多幸存者、还要时刻抵御黑炎那诡异阴毒的侵蚀特性，让她的异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
裂空喷出的火焰范围明显缩小，颜色也不如最初那般炽亮深沉。
另一面，冒牌货体表那妖异的猩红光芒同样黯淡了许多，它那完美复刻的动作中，也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滞涩。
连续硬扛和闪避黑炎怪物狂暴的攻击，对它的能量储备和结构稳定性也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而那头黑炎怪物，在承受了神见月多次剑罡劈砍、裂空能量冲击以及冒牌货光刃斩击后，庞大的身躯明显缩小了一圈，但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不减反增，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狂暴。
它似乎彻底放弃了远程攻击，开始挥舞着扭曲的巨爪，发动一次比一次更蛮横、更直接的冲锋，试图用最纯粹的力量和那湮灭一切的黑炎，将眼前的所有障碍彻底碾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神见月脑海中闪过这个清晰的念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眼角余光扫过远处浑身是血却仍死死盯着战场的洛川，扫过那些在能量风暴中风中残烛般不断熄灭的幸存者光点。
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压在她的心头。
必须打破这个死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裂空！”她用灵魂契约传递出一道无比清晰的决绝指令。
裂空发出一声混合着疲惫与暴怒的震天嘶鸣，它猛然人立而起，将最后的力量灌注于双蹄，然后天柱倾塌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践踏在大地之上！
“战争践踏！”
这一次的暗红色冲击波，不再是扩散的圆环，而是汹涌的海啸，以裂空为中心，向着前方扇形区域疯狂奔涌！
冲击波所过之处，地面直接化为熔融状态的琉璃态！空气中弥漫的精神威压和能量干扰强大了数倍不止！
冲击波率先掠过冒牌货。它体表的猩红光芒接触不良的灯火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它的动作出现了长达一秒钟的彻底僵直，提线木偶被暂时剪断了丝线。
就连那狂冲而来的黑炎怪物，冲锋的势头也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庞大的身躯上黑炎翻腾的速度变得缓慢，发出愤怒的咆哮。
就是现在！
神见月没有选择攻击任何一个特定的目标，因为无论攻击谁，都会被另一方干扰甚至反噬。
她将体内的异能不顾一切地疯狂注入手中的「赤霄·裁决」。
“嗡——嗡嗡——！”
剑身发出了不堪重负、随时会解体的剧烈嗡鸣，炽烈到无法直视的白金色光芒从剑柄蔓延至剑尖，甚至压过了战场上所有能量闪光的总和！
她双手握剑，将其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带着以身殉道般的意志，猛地将长剑插向脚下熔融的大地！
“以我赤霄之名，焚尽虚妄！领域展开——赤霄·烬域！”
“轰隆隆隆——！”
以剑尖为圆心，一个巨大无比、结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暗红色法阵瞬间展开，燃烧的炼狱图卷，急速覆盖了将近半个战场！
法阵范围内，温度陡然升高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空气被加热到扭曲折射，地面的熔融物质剧烈沸腾翻滚。
这并非直接攻击性的技能，而是一个强大的领域类禁锢术法，旨在创造一个对施法者自身也充满压力的绝对领域，极大程度地压制、削弱、甚至剥离领域内所有敌人的能量活性、行动速度和精神感知。
“呃！”冒牌货发出一声类似能量阻塞的怪异嘶鸣，它体表的猩红能量被泼上强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黯淡，它的动作变得慢镜头播放，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黑炎怪物的处境同样艰难，它周身的黑炎翻腾速度变得迟滞，体型在领域的压制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收缩，它疯狂挣扎，却陷入了无形的琥珀之中。
但施展如此庞大、如此强力的领域，对神见月而言是远超负荷的负担。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剧烈颤抖，全靠插在地上的「赤霄·裁决」支撑才没有倒下。
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显然内脏已因过度透支而受损。
裂空在施展完强化版战争践踏后，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疲惫地跪伏在地，大口喘息，赤红的瞳孔紧紧盯着领域内被暂时束缚的敌人，却无力再发动像样的攻击。
领域的出现，给这场混乱的死亡角力按下了暂停键，但更是给三个精疲力竭的角斗士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锁。
三方都陷入了更强的束缚之中，谁也无法轻易解决对方，战斗从高速激烈的对抗，转变为在高温高压领域泥潭中的残酷消耗与意志比拼。
平衡没有被打破，只是进入了另一种形式的静止阶段。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是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
黑炎怪物在领域中无声地咆哮，疯狂冲击着无形的壁垒。
冒牌货则艰难地挥动光刃，劈砍着周围粘稠如胶的能量场，猩红的瞳孔穿过领域扭曲的光线，死死锁定着虚弱到极点的神见月。
洛川看着神见月那摇摇欲坠的背影，看着裂空再无力站起的疲惫，看着领域中虽然被压制但依旧散发着致命威胁的两个敌人，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样下去，结局已经注定......将是毫无意义的、共同走向毁灭的终局。
不能就这样结束！必须做点什么！一定有办法！
他疯狂地压榨着自己几乎枯竭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试图去沟通、去引导体内那股危险至极的黑暗，哪怕只能引动一丝，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而在另一边，那片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与现实战场重叠却又独立的奇异空间最深处。
一直蜷缩在地，意识彻底沉沦于过往梦魇的夜溪，那紧紧攥着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指尖与冰冷镜面接触的那一个微小点位上，一圈细微到超越凡人视觉极限的空间涟漪，无声地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