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权柄暗涌与金线迷障(1/2)

奥赫玛的穹顶之下,空气里弥漫的并非悬锋城的铁血硝烟,也非树庭的灵思回响,而是一种更为沉滞、被古老岩石与繁复礼仪重重包裹的压抑。当那刻夏随着众人踏入这片“最后的庇护所”时,他翠绿的眼眸习惯性地微微眯起,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扫描这庞然造物内里的权力脉络。

元老院的守卫身着仪式性大于实用性的盔甲,目光带着程式化的审视。欢迎仪式简短而克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估意味。那刻夏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越过表象,落在陪同元老院代表前来的那位老妇人身上。

凯尼斯,元老院保守派系的中坚,一位鬓角梳理得一丝不苟、法令纹深刻如刀刻的老年女性。她身披象征地位的深紫色罩袍,手里习惯性地捻动着一串光滑的暗色石珠,眼神锐利而缺乏温度,看人时总带着一种衡量价值的估量感。她嘴角天然下垂,仿佛对世间一切抱有根深蒂固的怀疑。

“欢迎来到奥赫玛,树庭的学者,瑟希斯火种的护送者。”凯尼斯的声音平直,没有什么起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精心计算后吐出,“我是凯尼斯,代表元老院欢迎……并对你们带来的‘变数’进行评估。”

“变数?”那刻夏精准地捕捉到这个用词,嘴角勾起惯有的、带着讥诮的弧度,“通常人们会称之为‘希望’或‘助力’。看来元老院的词典果然与众不同。”

凯尼斯面无表情地捻动了一下石珠:“希望往往伴随不可控的风险,助力也可能打乱脆弱的平衡。树庭的遭遇令人遗憾,但这更提醒我们,贸然行动、追求不切实际的‘火种’,可能招致何等灾祸。”她话锋直指核心,毫不掩饰其保守立场,“盲目追寻泰坦遗泽,重启所谓的‘逐火之旅’甚至‘再创世’,不过是另一场豪赌,赌注却是奥赫玛所剩无几的元气与所有人的性命。”

那刻夏并未反驳,反而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研究样本,眼神更亮了几分。“所以,元老院倾向于固守?即使黑潮在门外不断变异、侵蚀?”

“固守是保存火种,等待真正可行的契机,而非被虚无缥缈的预言和‘使命感’驱使着走向毁灭。”凯尼斯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欧洛尼斯的预言?哼,一套精巧的、让信徒前赴后继的谵语罢了。他自己都陨落在自己预言的‘道路’上,这难道不是最辛辣的讽刺和证明?阿格莱雅大人……她太年轻,太执着于神王留下的幻梦,被那份‘调律者’的职责压得,已经开始听不见脚下岩石的龟裂声了。”

这番话几乎赤裸裸地揭示了元老院(至少是她这一派系)与守护者阿格莱雅之间的根本分歧。那刻夏心中了然,奥赫玛的僵局比他预想的更具体,裂隙也更深。

在随后安排的、更为私密的会面中,凯尼斯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心腹守卫。她不再掩饰,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刻夏身旁封存瑟希斯火种的容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学者。你带来‘理性’的火种,绝不是为了献给阿格莱雅,让她那危险的‘逐火’名单上再多一个选项。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那刻夏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却充满张力:“我想要‘暂停’。不是放弃,而是基于树庭的教训和现有情报,重新全面评估所有行动,尤其是‘逐火之旅’下一步的可行性与优先级。我需要元老院推动一次正式的‘审视议案’,为此提供程序上的合法性与舆论压力。”他指尖轻点容器表面,“作为交换,瑟希斯火种的部分研究权限,我对黑潮变异及‘黑袍剑士’这类极端威胁的初步分析报告,可以优先向元老院指定的委员会开放。此外,”他停顿了一下,翠绿眼眸直视凯尼斯,“我认为,一个决策者的‘状态’是否完全适合在危机时刻做出关乎文明存续的终极抉择,本身就应该被纳入‘审视’的范围。过度的神性隔离与使命执着,可能扭曲判断的基石——人性与共情。”

凯尼斯捻动石珠的速度微微加快,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刻夏的话,句句敲在她的心坎上。暂停逐火之旅、质疑阿格莱雅因神性侵蚀而可能偏离的“人性”基准,这正是保守派长期以来想做却缺乏有力抓手的事情。那刻夏的黄金裔身份(即便他本人嗤之以鼻)和瑟希斯火种是极具分量的筹码,而他提出的“状态审视”,则是一把可以撬动阿格莱雅绝对权威的、看似“合理关切”的钥匙。

“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学者。”凯尼斯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温度,那是属于算计得逞的满意,“元老院需要确凿的‘依据’,来让其他摇摆的成员和民众理解这种‘合理关切’。你的研究报告很重要。但‘依据’也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生根。树庭的遗民,那些失去了导师欧洛尼斯的预言信徒,还有对现状日益不安的学者和祭司……他们的困惑与恐惧,需要被倾听,被引导,凝聚成清晰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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