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熏香藏毒:宫闱暗,党羽现(1/2)
三更天的文华殿浸在墨色里,唯有烛火燃着细碎的“噼啪”声,炭盆余烬泛着微光,却压不住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淡苦药味。沈惊鸿立在二皇子床前,玄色劲装融在阴影里,指尖悬在帐幔三寸外,指腹因常年握针结着的薄茧轻轻发痒——帐角那枚太后求来的平安银铃,铃舌上竟沾着丝青灰粉末,与她白日从二皇子指甲缝里刮取的残屑,色泽丝毫不差。
“统领,帐幔、被褥、茶具全查遍了。”秦风捧着托盘躬身进来,檀木托盘上的瓷杯、茶盏码得齐整,杯沿还留着验毒银簪划过的细痕,“巳时换的新茶,御膳房刚送的酥点,银簪试过三遍,都干净。”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探案时的谨慎,“林小七问遍文华殿内侍宫女,今日除了太后宫里送熏香的春桃,再没人进过内殿半步。”
沈惊鸿的目光终是落定在床头矮几的青铜熏炉上。那是西域进贡的珍品,炉身缠枝莲纹嵌着细碎宝石,镂空凤纹炉盖下,还积着小半捧香灰——灰末呈浅灰,边缘却隐现暗绿,正是毒物残留的征兆。她朝秦风抬了抬下巴,待熏炉捧到面前,便从乌木盒里抽出根银簪,针尖刚探进香灰,就“滋”地泛出沉黑,比寻常验毒颜色深了数倍。
“毒在熏香里。”沈惊鸿捻起半指香灰凑到鼻尖,檀香与沉香的醇厚下,裹着丝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是‘牵机引’的变种,和先帝当年中的毒同源——只是加了迷迭香做掩护,燃时香气温润,长期吸入便蚀五脏,症状像极了风寒高烧,正好瞒过寻常太医。”她抬眼时,眸底已凝起寒色,“送熏香的春桃,现在在哪?”
“是太后宫里的二等宫女春桃,送完熏香就回长乐宫了!”秦风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急促脚步声,林小七攥着块绣梅丝帕闯进来,帕角还沾着点廊下的青苔,“统领您看!春桃回长乐宫就告假,说母亲病重,这帕子是她掉在文华殿外廊的——上面的梅花绣纹,和宁王书房密信的封口绣一模一样!”
沈惊鸿指尖抚过丝帕上的梅花——针脚细密如织,每片花瓣顶端都带着个极小的扣结,正是宁王亲卫传递密信的“双扣绣”暗记。她指节轻轻叩了叩帕面,沉声道:“春桃不是太后的人,是宁王安插在长乐宫的眼线。萧将军呢?”“将军去调禁军了!”林小七喘着气答道,“说要立刻封死长乐宫和春桃住处,怕人跑了,更怕人被灭口!”
盔甲碰撞的沉响随即从殿外传来,萧玦带着两名禁军统领踏入殿内,银甲上凝着夜露的寒气,鬓边还沾着点草屑——显然是刚从城外调兵赶回来。“长乐宫和春桃家都封了,但人没抓到。”他将张折叠的麻纸递过来,纸上字迹娟秀却笔锋慌乱,“春桃母亲说,她下午回来塞了包银子就走,只留了这张字条,写着‘西市福记布庄’。”
沈惊鸿扫过字条便认了出来——福记布庄表面卖江南丝绸,实则是宁王安插在京中的消息据点,当年她查先帝旧案时就盯过这里。她将丝帕和字条塞进腰间暗袋,起身时玄色衣袂带起阵风:“秦风,带二十名亲卫封死西市,活抓布庄掌柜伙计,漏一个提头来见;林小七,守着文华殿,二皇子身边三尺内不许离人,殿内哪怕一片瓷片都要查;萧将军,随我去长乐宫,问太后春桃的底细——这眼线潜伏十几年,绝不能漏了同党。”
长乐宫的灯火比文华殿亮得炽烈,太后斜倚在软榻上,面前摊着本二皇子幼时的画册,页脚已被翻得发毛。听到脚步声,她抬眼时,眼底的红血丝藏都藏不住——显然是担心二皇子病情,整夜没合眼。“惊鸿,可是查到下毒的头绪了?”她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目光落在沈惊鸿身后的萧玦身上,又添了几分凝重。沈惊鸿将丝帕放在描金炕几上:“太后,这是春桃遗落的帕子,绣纹是宁王亲卫暗记,二皇子中的毒,就藏在她送的熏香里。”
太后捏起丝帕的手指猛地一颤,帕角滑落在地。她俯身去捡时,指节因用力泛白,鬓边碎发黏在泪湿的颊上:“不可能!春桃是哀家的陪嫁宫女,从江南跟着哀家进的宫,整整十五年!当年她母亲病重,还是哀家赏了五百两银子,准了她半月假……”“那五百两,不是太后赏的。”沈惊鸿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是宁王派人行贿的筹码。”
“三年前,春桃弟弟赌输了三百两,被赌场的人堵在巷子里要断腿。”沈惊鸿从怀中取出卷泛黄的供词,纸页边缘还带着牢狱中潮湿的霉味,“宁王让人‘恰巧’出现,替她还了赌债,转头就拿她弟弟的性命要挟。那五百两银子,是宁王让她‘孝敬’太后的,就是为了让她坐稳长乐宫的位置。”她将供词展开,“这是宁王亲卫的招供,上面有春桃的签字画押,还有她每月初三给宁王递消息的记录——每次都是借着给文华殿送点心的由头。”
供词“啪”地掉在炕几上,太后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手抹掉眼泪,凤目里只剩决绝,原本微颤的肩膀也挺了起来:“哀家竟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前几日哀家要去看珩儿,她总在旁说‘殿下需静养,太后去了反倒扰着’,原来是怕哀家看出破绽!”她攥住沈惊鸿的手腕,指腹因用力泛凉,“惊鸿,萧将军,哀家求你们——抓住春桃,查清楚她背后还有多少人!长乐宫的人,你们想查就查,绝不姑息!”
沈惊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如石:“太后放心,秦风已经去西市了,春桃十有八九在福记布庄。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长乐宫,春桃潜伏十几年,同党未必只有李嵩一人。”萧玦适时补充:“臣已让禁军在长乐宫外围布了三层岗,只许进不许出。宫内宫女内侍,没有太后和统领的手谕,一步都不能挪——就算是掌事姑姑,也得在殿内候着。”
殿外突然传来亲卫急促的禀报声,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统领!秦大人急报——福记布庄封了,但人都跑光了!只在柜台底下的暗格里,搜出了这个!”沈惊鸿快步走出殿门,月光下,亲卫捧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黑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半块玉佩——玉质温润,刻着个“李”字,与太后那枚“宁”字佩,竟是同一块玉料雕成。
“是李嵩!”萧玦一眼就认了出来,银甲上的寒气更重,“吏部尚书李嵩,当年是宁王从翰林院一手提拔的,朝堂上次次替宁王发声,是他最硬的靠山。”沈惊鸿指尖捏着那半块玉佩,玉面还留着点布庄的棉絮:“春桃不是自己跑的,是去给李嵩报信——他们要销毁勾结的证据。”她转身翻身上马,玄色劲装与夜色相融:“秦风留西市查掌柜下落;林小七带昭雪司封李嵩府;萧将军,随我去禁军大营调兵——李嵩敢动二皇子,绝不能让他跑了!”
三人刚出长乐宫宫门,就见匹快马冲破夜色奔来,禁军士兵翻身下马时,甲胄上还沾着火星:“统领!将军!李嵩府走水了!火光冲天,半个西市都能看见!”沈惊鸿心头一沉,挥鞭直指城西:“快!去李嵩府!”马蹄踏碎夜色,刚到李府街口,就被滚滚浓烟呛得皱眉——朱红府门已被烧得焦黑,院内传来妇孺的哭喊声,几名仆役正拎着水桶往火里泼,却只溅起点微不足道的火星。
“将军!统领!”守在街口的禁军统领奔过来,脸上沾着烟灰,“我们刚到就见火从书房烧起,门口守卫说李嵩今晚没回府,只有家眷在。”沈惊鸿刚要拎起水桶泼向自己,就被萧玦攥住手腕。“火场梁柱随时会塌,你不能进!”他沉喝一声,转头对身后亲卫下令,“带防火布和水囊,十人一组,进去搜——重点找李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名精锐亲卫立刻裹上防火布,迎着浓烟冲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大火终被扑灭,焦黑的梁柱还在冒着青烟。士兵们从书房废墟里抬出几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穿着绯色官服,身形与李嵩颇为相似。沈惊鸿蹲下身,避开刺鼻的焦糊味,从怀中取出根银簪,轻轻拨开尸体的下颌——李嵩当年打仗掉了颗门牙,后来镶了金牙,而这具尸体的牙齿完好无损,连点金饰的反光都没有。“这是李嵩的管家。”她站起身,玄色衣摆扫过地上的灰烬,“李嵩畏罪潜逃了,放火是为了毁尸灭迹!”
“他跑不远!”萧玦拔出腰间佩剑,剑刃映着月光泛着寒芒,“传我将令!封锁所有城门,进出人员逐个盘查——凡与李嵩身形相似、带‘李’字玉佩者,一律扣下!另外,搜遍李嵩在京中所有别院、钱庄、商铺,哪怕是他外室的住处,也不能放过!”禁军统领领命而去。沈惊鸿踩着焦木走进书房,虽已烧成废墟,但书架的残骸还立在墙边。她指尖敲了敲第三排书架的立柱,木质中空的回响清晰可闻——她掏出短刀撬开立柱,里面果然藏着个暗格,暗格里铺着的油布被烧得焦黑,裹着一卷残破的羊皮纸。
沈惊鸿小心翼翼展开羊皮纸,烧焦的边缘簌簌掉渣,上面的墨字虽模糊,却能辨认出“岭南王”“粮草”“正月十五”“开城门”几个关键字样。她指尖捏着羊皮纸的一角,指节因用力泛白:“李嵩不只是宁王的人,还勾上了岭南王。”她转头看向萧玦,声音里带着点沉凝,“他们要在正月十五起兵谋反,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我们得立刻回宫报信,同时调兵守着九门——岭南王的人,说不定已经在城外了!”
赶回皇宫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文华殿内的烛火还燃着。二皇子赵珩靠在床头,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宫女正用银匙喂他喝参汤。见沈惊鸿和萧玦进来,他摆了摆手让宫女退下,声音虽虚弱却清晰:“沈统领,萧将军,我想起件事——送熏香的春桃,三日前我在御花园见过她。”他喝了口参汤润了润嗓子,“她和个穿吏部绯色官服的人说话,那人背对着我,但腰间挂的玉佩,和你刚拿的‘李’字佩很像。”
沈惊鸿和萧玦对视一眼——果然是李嵩!“殿下,李嵩已经跑了,但我们查到他和岭南王勾结,要在正月十五谋反。”沈惊鸿将羊皮纸递到他面前,“这是从他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上面有他们的密谋。”二皇子看着羊皮纸,脸色虽白,却没半分慌乱,只是攥着锦被的手紧了紧:“沈统领,萧将军,京中安危就拜托你们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抓住李嵩,不能让岭南王的阴谋得逞——我虽病重,却也知道,这京城不能乱。”
“殿下放心,城门已经封了,李嵩插翅难飞。”沈惊鸿躬了躬身,转头看向萧玦,“岭南王手握十万重兵,京中禁军加京营才五万,得调北境兵回来。”萧玦点头,从怀中取出封早已写好的信笺:“我昨晚已经给副将写了信,让他带三万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赶回,十日之内必到。九门我也安排好了,每门派一万禁军加五千京营,将领都是我信得过的老部下,昼夜轮守,绝不会出岔子。”
太后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她穿着件素色宫装,却难掩周身的威仪:“哀家已经让人去传兵部和户部了——粮草兵器连夜筹备,务必供得上军队。”她走到二皇子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转头看向两人,“哀家还下了道圣旨,召岭南王即刻进京议事。他若来,就是自投罗网;若不来,便是抗旨谋反,我们出兵讨伐,名正言顺。”沈惊鸿眼中闪过丝赞赏——太后这招釜底抽薪,正好打在岭南王的七寸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秦风的声音,带着破案后的兴奋:“统领!抓到福记布庄的掌柜了!他招了!”亲卫将掌柜押进来时,他还在浑身发抖:“李嵩昨晚去了布庄,和春桃碰了头,拿了包东西就从后门跑了——说要去京郊的破庙,等岭南王的人来接应!”沈惊鸿立刻起身,玄色劲装扫过地面:“萧将军,带五千禁军,随我去破庙!”萧玦拔出佩剑一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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