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死寂、渗漏与徘徊之影（1/2）

k-719气泡，陷入了诞生以来最极致的“死寂”。

这不是常规的静默或隐蔽。在江澜的命令下，基地执行了代号为“冬眠”的最高级别隐蔽协议。所有非维持生命绝对必须的系统，其能源供给被切断或降至理论最低值；科研活动完全停止；通讯网络仅保留单向、被动、且深度加密的监听频道；“织网者”网络进入深度休眠，仅保留最基础的、被动记录环境扰动的潜意识模块；连织机维度本身，其与外界的规则交互也被林晚以太初之力强行“抚平”，使其波动降至近乎背景噪声的水平。

混沌迷彩被调整到最大功率，不再仅仅是扭曲和伪装基地的规则特征，而是近乎“吞噬”所有向外逸散的信息——光线、规则波动、能量辐射，一切能被探测到的存在痕迹，都被这层人工制造的“规则视界黑洞”贪婪地吸收、转化、消散。

从外部看，这片星域如同规则废土中一块更加深沉、更加“虚无”的补丁，完美地融入了环境背景。只有最精密的、针对性极强的探测，才有可能察觉到这里规则结构的“异常平滑”和“信息缺失”。

基地内部，时间仿佛凝固了。照明降至仅能维持最低视觉需求的暗红色；维生系统的嗡鸣被压制到几乎听不见；往日繁忙的通道空无一人，所有成员都被要求留在指定的生活或值守区域，尽量减少活动。空气循环系统以最低速率运行，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而沉重。

每个人都在沉默中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知道猎犬就在门外徘徊，知道每一秒的宁静都可能被突然打破。那种悬而未决的等待，那种将自身命运完全寄托于一层薄薄伪装的感觉，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通讯频道里只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确认信号，长时间的静默让孤独感和无助感悄然滋生。

江澜和其他核心决策者驻守在加固的中央指挥节点，这里维持着稍多一点的能源和监控能力。巨大的主屏幕上，外部威胁态势图是唯一的焦点。代表“清道夫”扫描锋线的猩红色线条，其中被成功误导的大部分已经远离，朝着虚假信号坐标方向深入。但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如同顽固的污渍，依旧盘踞在气泡外围的广域空间，并且……发生了变化。

它们的移动几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定点深潜”模式。这些扫描锋线固定在几个关键方位，开始持续释放那种新型的“探针式”扫描子波。这种子波比之前的广谱扫描更加聚焦，能量更集中，似乎专门针对“非自然隐蔽”和“持戒人技术残留”特征进行穿透性分析。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道这样的探针子波，如同盲目的触须，擦过气泡边缘的混沌迷彩层。每一次接触，都会在基地内部的监控阵列上引发一阵轻微的规则应力警报，以及屏幕上短暂的、代表“接触压力”的黄色闪烁。

“‘清道夫’改变了策略。”墨菲斯的声音在沉寂的指挥节点中响起，压得很低，“它从主动搜索，转为对可疑区域进行长期监控和压力测试。它在‘聆听’我们的沉默，在用探针‘轻叩’我们的外壳，试图诱发一丝不自然的‘回响’，或者测试我们伪装的极限。这需要消耗它更多的能量和耐心，但说明它并未放弃，且拥有足够的资源进行这种持久战。”

“接触频率和强度？”江澜问道，目光未离屏幕。

“平均每一点七个周期一次轻微接触，强度在缓慢但持续地线性上升。按照当前趋势，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个周期后，探针的累积压力可能达到我们混沌迷彩层的理论承受阈值，届时发生规则应力泄露或被部分穿透的风险将显着增加。”沈岱云回答道，声音带着疲惫。

四十到五十个周期。比原先预想的最终安全时间稍长，但仍是悬在头顶的倒计时。而且，这是在“清道夫”不再进一步增兵或改变策略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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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基地医疗区最深处，被多重隔离保护的意识维生单元内，阿莱克西的“战斗”以另一种形式进行着。

他并未完全昏迷，而是陷入了一种意识浮沉的浅层状态，仿佛漂浮在黑暗温暖的深海与冰冷混乱的漩涡之间。苏锦和林晚轮流守候，她们的心镜之力与太初之力如同最坚韧的缆绳，牢牢系住他意识的核心，防止他被漩涡彻底吞噬。

那漩涡，便是祭司碎片因过度负荷而裂开的外壳下，持续渗漏出的、更加古老混乱的信息流。

与之前关于“田园”和“恐惧”的较为连贯的记忆碎片不同，这次渗漏的信息更加原始、破碎，充满了矛盾与未完成的逻辑断点。阿莱克西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被动地承受着这些信息的冲刷：

【……初始蓝图分歧……‘生长’与‘框架’之争……前者要的是无限可能性的自发蔓延……后者坚持必须先有不可撼动的规则骨架……争吵……数据风暴……】

【……更早的‘源海’……一切还未分化时的混沌温床……被‘框架’派视为需要驯服的野兽……被‘生长’派视为一切奇迹的子宫……记录……模糊……】

【……指令碎片：当‘钥匙’共鸣达到临界……指向‘门扉’……启动‘最终验证’……验证内容：……矛盾……缺失……】

【……错误报告：早期‘田园’边缘区域检测到‘非规则侵蚀’……特征无法归类……初步应对协议……无效……建议提升至‘根源威胁’等级……等待更高权限裁决……裁决未至……侵蚀扩散……恐慌蔓延……】

【……‘持戒人’核心指令库片段：首要目标——维护‘框架’纯净性。次级目标——识别并隔离一切‘非框架’增长。授权使用手段：从引导到重构，最终到……净化。授权前提：确认目标已被‘根源威胁’污染或存在不可控风险……授权判定标准：……主观性高……存在滥用风险……警告日志……】

这些信息碎片像是从一部被撕碎、又被时间侵蚀的古老巨着中飘出的纸屑，字迹模糊，顺序全无。但它们拼凑出的图景，却比之前任何发现都更触及“摇篮”乃至其之前时代的核心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