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2/2)
“听说那个演偶像剧起家的流量小生,为了演个排长,把头发都剃了!”
“这算什么!那个谁,为了贴合角色,直接去乡下晒了一个礼拜的太阳,现在黑得跟炭一样,亲妈都不认识了!”
“哎,你们说,男主到底会花落谁家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谁知道呢!几家大公司都盯着这块肥肉呢!听说天娱那边也推了人,但是没说是谁。”
“切,天娱?他们家那几个,洛子岳虽然演技好,但气质严重不符;那个新红起来的林默倒是挺火,但他才演过几部戏?这种正剧大片,林淮导演敢用他?”
……
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影视城的每一个角落飞舞。
而被无数人猜测、质疑、甚至轻视的林默,此刻正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他的面前,摆着那套银针,和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道具手枪(当然是假的)。
他的左手捻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右手握着那把沉甸甸的道具枪。
左手悬壶济世,右手保家卫国。
这就是顾清明身上最大的矛盾,也是最大的张力。
这三天,他没有再用系统去进行那种“灵魂附体”式的体验。
他在“磨”。
像磨刀一样,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法,一点点地磨去自己身上属于现代人的浮躁,磨去属于“林默”的习惯。
他逼着自己去模仿顾清明写字的姿势,逼着自己去练习顾清明拿针时的呼吸频率,逼着自己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那个在战火中回眸的眼神。
没有系统的加持,这种过程是痛苦的,是枯燥的,甚至是令人绝望的。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卡在了一个瓶颈里,怎么演都觉得不对劲,怎么演都觉得像是在模仿,而不是成为。
那种挫败感,让他烦躁得想把剧本撕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那天在山上,林淮导演对他说的那个词——“纯粹”。
“忘了镜头,忘了我,甚至忘了你自己。”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放下枪,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构建那个场景。
那是剧本里的一场重头戏。
顾清明决定参军的前夜。
他在祖传的医馆里,整理着最后的一批药材。
外面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
医馆的门板被震得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他的父亲,那个顽固了一辈子的老中医,此时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默缓缓睁开眼。
此时此刻,酒店房间里一片死寂。
但他仿佛听到了那不存在的炮火声。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药的动作。
当归、黄芪、白术……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仿佛他的手里真的握着戥子,在称量着生命的重量。
他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刻意的悲壮,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那是看多了生死之后的淡漠,也是即将奔赴死地前的决然。
就在这时,放在角落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洛子岳发来的一条语音。
林默本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伸手点了播放。
“默仔!默仔!我跟你说个巨搞笑的事儿!刚才有个哥们儿,为了在林导面前表现爱国情怀,居然穿着一身八路军的衣服,在酒店大堂里唱《黄河大合唱》!结果被保安当成神经病给叉出去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帮人为了个角色真是拼了老命了!”
洛子岳那魔性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股子没心没肺的欢乐。
林默听着听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这笑意刚一浮现,就凝固在了嘴角。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拼了老命。
是啊,外面那些人,虽然滑稽,虽然可笑,甚至有些丑态百出。
但他们是真的在“拼”。
就像那个年代,那些也许没有什么文化,也许平日里有些胆小怕事的普通人,在国难当头之际,不也是这样“拼了老命”地去抵抗吗?
他们或许姿势不标准,或许口号喊得不响亮,甚至死得也不壮烈。
但那股子为了一个目标,不顾一切的劲头,是一样的。
顾清明,不也是这样吗?
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怕死,他也留恋安稳的生活。
但他还是去了。
不是因为他是圣人,而是因为他没有退路。
就像外面那些渴望成名的演员一样,他们也没有退路。
这一刻,林默忽然感觉,自己与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连接。
那些“八仙过海”的滑稽众生相,不再是笑料,而是变成了他理解角色的一块拼图。
众生皆苦,众生皆争。
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是在争那一线生机?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看着下面那片灯火阑珊的影视城,看着那些为了梦想、为了生计、为了名利而奔波的人们。
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悲悯,一种理解,更是一种包容。
他缓缓抬起手,隔着玻璃,仿佛在抚摸那个看不见的时代。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