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通天祭坛，师徒对决（2/2）
他猛地收紧锁链。
花梦瑶发出痛苦的呻吟，春之印记开始从她体内剥离。翠绿色的光丝一根根断裂，每断裂一根，她的生机就衰弱一分。
“住手——！”
楚天再也无法忍耐。焚心剑出鞘，三枚印记全力爆发，他化作一道三色流光直冲祭坛顶端。
玄黄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左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按。
“轰——！”
九千丈高的祭坛，所有骨骸同时亮起。百万怨魂的嘶吼汇聚成实质的音波，如海啸般拍向楚天。那是三百年来积累的死亡，是无数生命最后的诅咒。
楚天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由痛苦筑成的墙。
三枚印记疯狂运转，夏之炽烈焚烧怨魂，秋之冷月冻结音波，冬之寒星凝固空间——但他还是在倒退，一寸一寸被推离祭坛。
差距太大了。
玄黄虽然还未完全突破，但他坐镇祭坛三百年，早已与这座以百万生灵筑成的阵法融为一体。在这里，他近乎无敌。
“看到了吗？”玄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就是为师的境界。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拿什么反抗我？”
楚天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他没有停下。一步，两步……顶着足以碾碎化神修士的怨魂冲击，他再次向上攀登。
因为花梦瑶在看着他。
那双倒映着破碎镜面的眼睛里，有泪水，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她的嘴唇在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楚天读懂了。
她在说：“师兄，杀了我。”
不能让春之印记完整剥离。一旦四季法则重聚，归真之门的囚笼就会打开。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可是……
楚天看着花梦瑶，想起东麓桃林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想起她递过来的桃子，想起她笑着说“师兄最好了”。
怎么下得去手？
“犹豫了？”玄黄笑了，“这就是情。你最大的弱点。”
他忽然松开一根锁链。
花梦瑶的左臂获得短暂自由。她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刺向自己的心口。
但指尖距离心口还有三寸时，停住了。
另一根锁链缠住了她的手腕。
“乖徒儿，别急。”玄黄温柔地说，“仪式需要完整的献祭，你现在死了，春之印记会受损的。”
他看向楚天，眼神中满是戏谑。
“来吧，徒儿。要么看着梦瑶死，要么亲手杀了她——选一个。”
地狱般的抉择。
楚天的剑在颤抖。三百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焚血战阵的牺牲、守界盟的期望、四女主三百年的守护……所有重量压在身上，而此刻，他必须在最残酷的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
祭坛下方，阿骨打等人想冲上来，却被黑河怨魂死死拦住。
陈玄在嘶吼，但声音淹没在怨魂的哀嚎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花梦瑶的生命力随着春之印记的剥离而迅速流逝。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却始终看着楚天，眼中没有责怪，只有哀求。
杀了她。
结束这一切。
楚天闭上眼睛。
三枚印记在眉心疯狂旋转，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雪无情在冰原上回头微笑，月天姬在月下轻声叹息，风清雪在沙海中化作红雨……
然后他睁开眼。
眼中所有的犹豫、痛苦、挣扎，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师尊。”楚天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您说情是弱点。”
玄黄挑眉：“难道不是？”
“是。”楚天承认，“但您忘了另一件事。”
他举起焚心剑。剑身上，雪无情的残魂在低鸣，与楚天眉心的冬之印记共鸣。
“情能让人脆弱——”楚天一步踏出，三色光芒暴涨，“也能让人，超越极限。”
这一次，怨魂海啸没能挡住他。
因为楚天的身后，浮现出三道虚影：冰雪长发的雪无情，银白长裙的月天姬，红发飘扬的风清雪。她们不是真实的，只是情念的残留，但在此刻，她们与楚天并肩。
四季情念，以这种方式重聚。
“哦？”玄黄眼中闪过真正的惊讶，“三念共鸣……不错，很不错。但还不够。”
他准备再次出手。
但就在这时，花梦瑶笑了。
那是解脱的笑，释然的笑。她的身体突然发出翠绿的光芒——不是春之印记被剥离的光芒，而是从她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光。
“师兄。”她终于能说出声音，“这一次……让我保护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贯穿她身体的九道幽冥锁链——
同时炸裂。
不是被外力破坏，是从内部，由她自己引爆了体内所有生机。那是春之法则最极致的运用：以死亡，催生新生。
爆炸没有伤害任何人。
翠绿色的光芒化作无数光点，如春雨般洒落。光点触及之处，怨魂的哀嚎变成安息的叹息，黑河的污秽开始净化，甚至祭坛上的骨骸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而花梦瑶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消散。
但她最后看向楚天的眼神，清澈而明亮。
楚天没有流泪。
他只是握紧焚心剑，借着花梦瑶用生命换来的这瞬间空隙，冲破所有阻碍，终于——
踏上祭坛顶端。
与玄黄，面对面。
师徒之间，三百年恩怨，在此刻只剩下十步距离。
“你输了，师尊。”楚天说。
玄黄看着正在消散的花梦瑶，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输？”玄黄摇头，“不，徒儿。仪式……已经开始了。”
祭坛开始崩塌。
不是向下崩塌，是向上——无数骨骸脱离原本位置，在空中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扇门的轮廓。
归真之门。
而花梦瑶消散的身体化作的翠绿光点，正被那扇门疯狂吸收。
春之印记，已经献祭。
玄黄张开双臂，迎向漩涡：“来吧，见证为师……登临真仙！”
楚天的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