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周淑芬的病（2/2）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沙发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怎么会是……他们？！

那个被她恶语相向、扫地出门的“穷孙子”搞出来的东西？那个她内心深处鄙夷、又隐隐不安的源头？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荒谬，有抗拒，更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羞愤！她竟然沦落到要去求、去用那个她最看不起的人生产的东西来治病？

“不可能！”周淑芬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我绝不用他们的东西！”

钱老太太被她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淑芬，你这是怎么了？那药膳听说效果是真的好，好多老同志都在私下里传呢……”

“我说了不用！”周淑芬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那熟悉的心悸感再次袭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又无力地跌坐回沙发上，喘息着。

陆翰渊一直在旁边听着，当听到“青山村”、“远曦”时，他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脸色阴沉下来。他比周淑芬想得更深，立刻联想到了之前那份省报和陆志华的调查。这个“远曦”，这个陆远，竟然已经将触角伸到了省城，甚至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有了口碑？

看到妻子如此痛苦激动的模样，再想到她连日来被病痛折磨的惨状，陆翰渊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挥了挥手，对一脸愕然的钱老太太说道：“老钱，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东西来历不明，我们还是谨慎点好。淑芬需要休息，你看……”

钱老太太也是个明白人，见状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送走老友，客厅里只剩下陆翰渊和周淑芬，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周淑芬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胸口依旧起伏不定，脸色灰败。不用“远曦”的药膳，是她作为陆家女主人的骄傲和固执。可身体的痛苦又是如此真实而折磨人，西医中药都试遍了，效果寥寥。那个“效果神奇”的说法，像魔鬼的低语，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难道……真的要走投无路，去求那个野小子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

陆翰渊沉默地坐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晦暗不明。理智告诉他，如果那药膳真的有效，为了妻子的健康，或许……但情感和脸面，又让他无法接受这个选项。

“我再……再换个中医看看。”周淑芬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不甘的倔强。

陆翰渊没有反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换了几位中医，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周淑芬的病情依旧没有明显好转。心悸和失眠如同两个恶鬼，日夜不停地纠缠着她，消耗着她的精神和肉体。她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甚至连发火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绝望的气息，开始在这个曾经充满优越感的家庭里弥漫。

那个来自青山村，名为“远曦”的阴影，第一次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真切地笼罩在陆家上空，与周淑芬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宿命般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