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数字囚笼]童话故事(三)(2/2)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一次师傅在窃取一个路过之人的钱包时,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那个人太警觉,他的手刚碰到钱包,就被那个人发现了。那个人大喊一声“小偷”,他周围的人立刻围了过来,几个男人冲上去,把师傅按倒在地,对着他拳打脚踢。师傅的惨叫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我躲在巷口的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可我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我怕被他们发现,怕他们也打我,怕我又要失去唯一的依靠。
那些人打了很久,直到师傅不再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才骂骂咧咧地走了。我赶紧冲过去,当他们走后我才上前把师傅拖到了巷子里。我跪在师傅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哭着喊:“师傅!师傅!你醒醒!你别吓我!”师傅慢慢睁开眼睛,他的脸肿得很高,嘴角流着血,眼神也变得很浑浊。
我本想出巷子去喊人来帮帮我,可是师傅却拉住我的手,让我离开这里……他看着我,用尽力气抓住我的手,声音微弱地说:“丫头……别管我……快离开这里……我不想……不想死在你面前……”
“不!师傅!我不走!我要带你走!我去喊人来帮你!”我哭着说,想站起来去喊人,可师傅却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他摇了摇头,说:“没用的……丫头……以后……你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师傅的手慢慢松开了,头歪向一边,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坐在地上,抱着师傅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像一只失去了妈妈的幼兽。我知道,我又一次失去了一位关心我的人,又一次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在巷子里坐了多久,直到天快亮了,才敢慢慢站起来。我看着师傅的身体,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厉害。我不敢再待在这里,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像当初离开家一样,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我来到了另一片新的城区,这里的房子更高,人更多,看起来更繁华。我靠着师傅教我的手艺,继续活下去,我蹲在街头,装作可怜的样子乞讨,在那些人靠近我的时候,悄悄顺走他们身上的东西。他们看我还是个孩子,自然会放下戒心,我也从没有失手过,没有被发现过。我学会了更小心,更谨慎,学会了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像一只躲在阴影里的猫。
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个过路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很有钱,手腕处露出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在路灯下晃着光,像星星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表,我想,要是把这块表卖掉,肯定能买很多好吃的,能让我不用再饿肚子。
我跟着那个男人,混进了一家酒吧。酒吧里很吵,音乐声震得我耳朵疼,到处都是喝酒的人,烟雾缭绕,呛得我直咳嗽。我缩在桌角,身形藏在阴影处,没被任何人发现。这家酒吧里的光线很暗,只开了几盏彩色的灯,忽明忽暗的,这简直就是天然的优势。我盯着那个男人的手腕,看着那块金表,心里像有只兔子在跳,又紧张又兴奋。
我慢慢靠近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没有声音。周围的人都在喝酒、聊天,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身影。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碰到了金表的表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心跳得更快了。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开表链,把金表攥在手里,转身想跑。可就在这时,我太激动了,起身的时候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那个男人立刻转过头,目光像鹰一样,落在了我身上。“站住!”他大喊一声,声音盖过了酒吧的音乐声。我吓得魂都快没了,转身就往酒吧外跑,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金表,手心全是汗。那个男人在后面追,他跑得很快,我根本跑不过他,没跑多久,就被他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很窄,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没有出口。我后背抵着冰冷的墙,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朝我走近,心里充满了绝望。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师傅,他们都是因为我,或者因为保护我,才遭遇了不幸。我想,这次我大概也会死吧,死在这条陌生的巷子里,像一只没人在乎的流浪猫。
我不做抵抗,闭上眼睛,等着他打我,等着他骂我,等着死亡的到来。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反而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了我的头顶,指腹带着点粗糙的薄茧,蹭过我打结的头发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叫什么名字?”男人的声音不像酒吧里那些醉汉那样粗哑,也没有疤脸男人的冷硬,倒像冬夜里隔着窗户传来的炉火声,低低的,却有点暖。
我猛地睁开眼,撞进他的目光里。他蹲在我面前,风衣的领口立着,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很亮的眼睛,像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黄的边,我甚至能看见他鬓角沾着的一点灰尘。怀里的金表硌得更疼了,我下意识把胳膊往身后藏,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很暖,裹着我的手腕时,刚好能盖住我手背上因为常年乞讨冻出的裂口。
“为什么不打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风吹得晃荡的破铃铛,“我偷了你的表,我是小偷。”
男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他的笑不是那种勾着嘴角的冷笑,也不是师傅讨到钱时那种得意的笑,是嘴角轻轻往上扬,连眼角都跟着弯了弯的笑。他松开我的手腕,从怀里掏出那块被我攥得满是汗渍的金表,指尖擦过表盘上的数字时,动作格外轻柔。酒吧的霓虹灯偶尔会透过巷子口照进来,在表盘上晃出细碎的光,我才看清那表的指针正指着九点零七分,红色的秒针还在一下下跳动,像心脏在跳。
“现在是九点零七分。”他把表举到我面前,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97’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