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传檄而定(2/2)

“哈哈哈哈!刘澈小儿,杀我兄长,夺我基业,如今还想让本将降他?真是痴人说梦!”他猛地掷碎手中酒杯,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来人!”

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冲入堂中。

“将这使者,拖出去,斩了!”危仔倡厉声喝道,“割下他的首级,用石灰腌了,送回洪州去!告诉刘澈,我危仔倡就在建昌城里等着他!想要此城,拿他自己的人头来换!”

使者面无人色,厉声呼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

话未说完,便被甲士堵住嘴,拖了出去。片刻后,一声惨叫传来,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危仔倡看着麾下将校脸上那或惊恐、或兴奋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斩了来使,便断了所有人的退路,只能与他一同死战到底。

“传令!”他站起身,拔出佩剑,直指北方,“全军戒备,加固城防!我已派人联络潭州马殷,不日便有援兵!此战,我等哀兵必胜!誓为全讽公报仇!”

虔州。

刘澈平静地接见了袁州刺史王从珂派来的降使,接受了他的印信、兵符与户籍图册。他当场任命自己的心腹将领为新的袁州刺史,并派遣一支由文官、军官组成的接管队伍,即刻北上,和平接收袁州。对王从珂本人,则依约加封了一个“朝议大夫”的虚衔,并赐予金银,着其不日启程,前往洪州“荣养”。

这份宽仁,通过使者的口,迅速传遍江西各地。那些尚在观望的、小股的地方势力,见袁州刺史得以保全富贵,纷纷打消了抵抗的念头,派人前来输诚纳降。一时间,洪州使者往来不绝,江西版图上,除了建昌那一隅之地,已尽数染上了代表刘澈的颜色。

然而,这和平的氛围,很快便被一骑自建昌方向狂奔而来的信使所打破。信使带来的,不是降表,而是一个盛着石灰的木匣。

当木匣在堂上打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刺史府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张虔裕、刘金等人勃然大怒,纷纷请战,要踏平建昌,将危仔倡碎尸万段。

刘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颗头颅,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风。

“将使者的遗体,收敛好,厚葬。其家小,加倍抚恤。”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堂下末席,那个自归降以来,一直被刻意冷落,只领着一个“参军”虚职的前虔州大将——谭全播的身上。

“谭将军。”

一直低着头的谭全播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复杂的光芒。这是刘澈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正式地称呼他。

刘澈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建昌”的位置上。

“危仔倡,杀我使者,辱我威名,罪不容赦。”他看着谭全播,声音诚恳而有力,“将军乃百战宿将,勇冠赣南。我知将军心中尚有疑虑,此亦人之常情。然,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建功立业,而非困于愁城。刘澈不才,愿与将军共创一番事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将领,继续道:“今有建昌危仔倡,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此战,既是为我冤死使者复仇,亦是统一江西的最后一战。我欲以将军为帅,统兵五千,其中三千,皆是将军昔日旧部。粮草军械,优先拨付。”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让一个新降之将,统领旧部,独自领兵出征?这是何等的信任与魄力!

刘澈的目光再次回到谭全播身上,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威逼,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期待:“刘澈愿以全军后勤,为将军此战之后盾。只望将军能为我江西军,斩下这不义之徒的首级。此战若胜,将军之功,我必上表朝廷,请封‘左武卫大将军’,以彰将军之能。谭将军,你可愿为我,为这江西的安宁,走这一趟?”

这番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谭全播心中最后一丝壁垒。他不是被威逼,而是被托付;不是被利用,而是被重用!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了他士人梦寐以求的“国士之遇”!

谭全播虎目含泪,大步出列,单膝跪地,那挺直了半生的脊梁,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深深地弯了下去。

“末将谭全播,蒙主公不弃,委以重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渴望与决绝,“若不破建昌,不斩危仔倡,末将愿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