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万载尘封的记忆（2/2）

惊天动地的战斗之后，是比战争更加可怕的、绝对的死寂。“守望者要塞”（它已经不再是“晨曦港”了）凭借“活体化”后获得的恐怖力量，艰难地击退了那一波进攻，但也遭受了无法挽回的重创，表面大部分设施被毁，能源近乎枯竭，最终陷入漫长的、自我修复的沉睡。在意识彻底沉寂前，它的核心程序被重新设定，抹去了大部分感性，只留下最纯粹的指令：守护此地，积蓄力量，等待“钥匙”的回归，等待……继承者的到来，传递这血的教训与文明最后的火种。

海量的记忆碎片，夹杂着无数个体的情感、瞬间的念头、破碎的对话、绝望的呐喊……如同宇宙风暴般冲刷着凌星的意识，让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万载之前的、关乎整个纪元存亡的末日之战。他感受到了那个时代先辈们的辉煌、他们的热爱、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牺牲，以及那最终化为钢铁与火焰的决绝。他明白了“泰拉遗珠”为何对帝国舰队的挑衅如此“愤怒”，那不仅仅是防御程序，更是刻录在它核心最底层的、对“入侵者”这种行为的、源自血与火记忆的本能敌意与创伤应激反应！

这股庞大的记忆洪流，也如同最剧烈的催化剂，进一步刺激并融合了他体内属于“希望载体”的本源。一些更加清晰的、关于自身“创造”过程的碎片浮现出来——他并非自然孕育，而是在那团承载着文明最后希望的“液态星空”能量，在漫长漂流中，于某个生命潮汐强大的星域，自发汲取能量、整合信息、最终形成的独特生命意识。他是被“选择”的，也是“自然”诞生的，是上一个纪元文明意志的延续。同时，关于“虚无”本质的更多恐怖描述与模糊的特性（如其对纯粹秩序和纯粹混乱的适应性，以及对某种“存在性悖论”力量的相对脆弱性），也如同被擦拭去尘埃的碑文，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增长、蜕变、凝实，对“秩序”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力场与能量，更触及到了“存在”与“意义”的层面。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沉重的传承的正式接纳，一份关乎现存一切生命能否延续的、无法推卸的责任的加冕。

当他终于从那几乎要将他个体意识都冲散、同化的记忆洪流中，凭借着“基石”星辰之核的稳定作用和自身坚韧的意志力挣扎着挣脱出来时，外界的时间似乎只过去了短短一瞬。控制室内，艾拉、沃克等人正无比担忧、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地看着他，而他身后的队员们也都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显然也或多或少承受了信息洪流的边缘冲击。

“指挥官，您没事吧？”艾拉关切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从未在凌星脸上看到过如此复杂而沉重的表情。

凌星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古老的星河流转，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深沉的沧桑与悲悯，还有一种刚刚背负起山岳般重担的凝重。他摇了摇头，声音因意识的过度负荷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没事。只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背负了很多东西。”

他看向主屏幕上那依旧在与帝国舰队对峙的、已然化为狰狞要塞的星球，心中涌起一股无比复杂的情绪。这不仅是他的堡垒，更是一座承载着整个纪元悲壮历史的丰碑，一个文明在墓碑旁留下的、最后的不屈守望者。

“从现在起，”凌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万古星空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泰拉遗珠’的代号，正式变更为——‘守望者要塞’。它将继续履行它万载之前被赋予的、却未能最终完成的职责，守望此域，抵御一切黑暗，直至……终末。”

他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座“守望者要塞”，与那深藏于地核的“泰拉之心”，建立起了一种远比单纯控制更加深刻的、如同血脉契约般的紧密联系。他不仅是它的使用者，更是它的继承者，它的……同行者。

“是时候，结束这里的闹剧，让帝国为他们的无知和鲁莽，付出一点代价了。”凌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装甲与虚空，投向了星空深处那支依旧不肯退去、似乎被眼前景象惊呆的帝国舰队，冷声说道。他的声音里，蕴含着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意志，更带上了一丝……属于远古守护者的威严与，对那些惊扰了英灵安眠的不速之客的，冰冷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