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借力打力：引导规则与环境的反制（2/2）
他小心翼翼地用巧劲震开剩余的连接点，取下栅栏，身形一缩，便钻入了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通风管道。管道内狭窄而黑暗，只能匍匐前进。他根据弹幕提供的大致地图，朝着广场方向艰难爬行。管道壁传来上方广场隐约的嘈杂声——学员的交谈、机械的运转，以及……似乎有导师训话的声音？这让他更加谨慎。
爬行了二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了光亮和网格状的阴影——另一个通风口，下方就是广场底部的综合维修层。他能看到下方错综复杂的能量管道和各种维护设备。
如何下去？直接推开栅栏必然引起注意。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潜伏的捕食者。不久，一阵规律的机械滑动声由远及近，一个圆筒形的、闪烁着指示灯的维修机器人沿着预设轨道滑行而至，停在通风口下方，伸出机械臂进行例行扫描。
就是现在！在机器人完成扫描、收回机械臂、即将启动离开的那个瞬间，凌星猛地用肩膀撞开早已松动的通风栅栏（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金属撞击声，恰好被机器人启动的噪音掩盖），整个人如同灵猫般翻出，精准地落在机器人平滑的顶部，然后足尖一点，借力向上跃起，双手稳稳抓住了上方一根粗壮的冷却管道，再轻盈一荡，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维修层一处堆放杂物的阴影角落里。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畅而隐蔽。维修机器人毫无察觉，沿着轨道滑走。而上方的广场，嘈杂依旧，似乎无人注意到下方维修层这短暂的风吹草动。
成功潜入！凌星靠在冰冷的金属箱后，缓缓平复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符合“历经磨难、侥幸生还”的形象——衣物湿透沾满污秽，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凌乱，嘴角甚至被他悄悄咬破，渗出一丝血迹，显得格外凄惨。
准备就绪，他握着那至关重要的隔离盒，踉踉跄跄地从维修层一个不起眼的检修通道爬上了广场地面。他的突然出现，立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看！是凌星！”
“他…他竟然回来了？！”
“样子好惨…但好像…活着？”
“这才过去不到六个标准时吧？他从幽暗裂隙回来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难以置信。凌星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用一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姿态，一步一顿，艰难地挪向高台方向。
他来到高台下，努力挺直了些腰背，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举起手中的隔离盒，声音沙哑而虚弱，却清晰地传开：“导、导师……任务……完成了。”
高台上方，空间涟漪荡漾，星辰导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他那双星辰眼眸落在凌星身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惊讶？审视？或许兼而有之。他抬手，凌星手中的隔离盒便脱手飞出，落入他掌中。
盒子打开，三株能量充盈、完好无损的幽影之花静静躺在其中，那独特的幽暗光泽与芬芳，做不得假。
导师的目光再次投向凌星，如同无形的探针，更加强烈和直接，仿佛要穿透他的血肉与灵魂，找出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凌星适时地表现出再也支撑不住的样子，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的血迹愈发明显，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你……是如何做到的？”导师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平淡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凝重。
凌星抬起头，脸上满是后怕、疲惫与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到了裂隙，很多怪兽……我躲了起来……后来，不知哪里爆炸了，炸开了一个洞……我进去，就看到这些花……然后，好像掉进了一条河里，很冷，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再后来，我爬出来，好像到了……到了黑曜石馆后面……就、就找路回来了……”
他的叙述逻辑混乱，语无伦次，完全符合一个受尽惊吓、依靠本能和莫名运气侥幸存活下来的弱者形象。他将所有关键环节都推给了“巧合”——巧合的爆炸，巧合的发现，巧合的地下河，巧合的找到归路。整个过程，他只是一个被动的、幸运的承受者。
弹幕在他脑海中飞速滚动，大部分是对于他精湛演技的“赞叹”和对导师反应的猜测。
星辰导师沉默着，目光在凌星和幽影之花之间来回扫视。他通过任务晶体，确实感知到了一些混乱的能量爆发、凌星似乎坠入地下河、以及其生命体征一度极其微弱等片段信息。凌星的描述，与这些零碎的监控数据，在表面上能够勉强吻合。
一切都指向了那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惊人的运气。
“你的‘幸运’，确实超乎想象。”良久，导师才淡淡开口，合上了隔离盒，“任务完成。积分，100点，已记录入你的身份标识。”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但凌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目光，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深沉难测。疑心非但没有消除，或许因为这次远超常理的“成功”，而变得更加浓重。
但这正是凌星此刻想要的结果——在对方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维持住“幸运废柴”这层最佳伪装。借力打力，他成功利用了环境的险恶、规则的漏洞、甚至导师自身的监控手段，将一场必死的考验，扭转为一次对自己有利的“表演”。
他“艰难”地再次站起身，对着高台微微躬身（动作显得无比吃力），然后转过身，在所有学员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再次一步一顿地、踉跄着走向那个属于他的、偏僻的角落。
这一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轻视和鄙夷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疑、审视，以及一丝隐隐的……忌惮。
借力打力，引导规则与环境的反制，他不仅活着从死亡考验中归来，更在无形中，悄然改变了自己在这座深渊前哨站中的微妙地位。生存的基石，正在一块块被他以智慧和隐忍，牢牢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