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光流转（2/2）

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对未来无限的期盼，如同炽热的岩浆，奔涌在他胸腔。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脸颊轻轻贴上孩子柔嫩温热的脸颊。

那真实的触感，那蓬勃的生命力，那淡淡的、仿佛带着清香的奶味儿，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猛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滴在包裹孩子的大红锦缎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哭了，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两世的执念，在此刻终于得偿所愿。

过了好一会儿，胤禛才勉强平复下翻腾的心绪。他用指腹极轻地擦去孩子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实际上是拭去自己落下的泪痕。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这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珍宝，转身，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易碎品一般，撩开了那扇隔开内外间的门帘。

产房内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余淡淡的安神草药气息，烛光柔和，映照着床榻上那个纤细的身影。

清仪依旧闭着眼，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疲惫，呼吸清浅，似乎睡熟了。

胤禛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目光先是贪婪地流连在清仪脸上，确认她只是睡着，气息平稳，这才又将怀中的襁褓往前送了送，让她也能看到孩子。

仿佛心有灵犀，原本熟睡的清仪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蒙，带着产后的虚弱，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胤禛怀中那个襁褓上时，瞬间清明了几分。

她的视线在孩子格外白皙饱满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抬眼看向胤禛。

四目相对，胤禛看到了她眼中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探究与了然，她似乎对孩子出色的样貌并不十分意外。

而清仪看到的，是一双泛着红血丝、眼角还带着未干湿痕，却亮得惊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珍视、以及一种近乎重生的狂喜的凤眸。他抱着孩子的姿势，那么的小心，那么的郑重，仿佛拥抱着他整个世界的光。

胤禛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在胸口翻涌，想问她累不累，想告诉她孩子有多好，想诉说他的感激与后怕，想与她分享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然而，所有的言语在触及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最简单，却承载了他两世期盼与全部情感的低哑话语，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辛苦了，清仪，我们有儿子了。”

我们这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这不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是一种确认，一种宣告。他们血脉的延续，他们共同的未来，从这一刻，真正开始了。

清仪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与激动，感受着他周身那温暖而稳定的龙气似乎都因为这份喜悦而变得更加蓬勃。她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那个襁褓上，看着里面那个因为她灵力长期滋养而显得格外灵秀的孩子，极轻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轻应，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让胤禛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满足感充盈了四肢百骸。

他看着她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知道她是真的累了。他便不再出声，只是维持着蹲在床边的姿势，一手稳稳地抱着儿子，一手轻轻握着清仪放在锦被外的手，目光在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之间流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圆满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