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滚落的玻璃弹珠（2/2）

对方的手很小，却握得很紧，跑起来时，工装裤口袋里掉出颗玻璃弹珠，滚到积水里，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雨幕里穿梭。

“我叫阿尘，尘土的尘。”躲进干燥的墙根下，阿尘才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块硬邦邦的饼干，掰了一半递过来，“你呢？怎么穿这么大的衣服？从哪里拣的？”

苏明明接过饼干，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其实很细。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口，又瞥见阿尘故意压低的领口，那里隐约露出根粉色发绳，缠在颈间。

原来眼前的人不是男孩，而是女孩……

“我叫明明。”他咬了口饼干，“我……也不知道。”

阿尘的眼睛猛地瞪圆，随即又飞快恢复平静，伸手帮他把卷了三层的袖子再往上捋了捋：“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样，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根黑色皮筋，踮起脚帮苏明明把散落的头发扎成个歪歪扭扭的丸子头，“这样就没人看出你是个小姑娘了。我以前也总把头发藏起来，穿我哥的旧衣服，没人敢欺负我。”

雨丝飘进巷子里，阿尘往苏明明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挡住斜吹进来的风：“你别害怕，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干净的水，还能捡到没人要的面包。我带你去桥洞下躲着，那里安全。”

苏明明看着阿尘眼里的光——有警惕，有倔强，却藏着难得的温柔，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家里穷，他也跟着母亲捡过废品换零花钱。

他攥紧手里的半块饼干，轻轻碰了碰阿尘的胳膊：“阿尘，你怎么一个人？”

阿尘的手突然攥紧了裤子，原本亮得惊人的眼睛也暗了暗：“爸妈走得早，哥去外地打工，就没回来过。后来爷爷也死了，我怕被送到孤儿院，就把头发剪短，穿哥的旧衣服，假装是男孩，没人管也没人找。”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桥洞下有我藏的毯子，还有捡来的旧书包，里面装着哥临走前给我的弹珠，说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

苏明明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侧脸，突然想起女儿苏瑶小时候抱着玩具熊哭的样子，心里软得发疼。

他把手里的饼干往阿尘那边递：“这个给你，我不饿。”

“不用，我还有。”阿尘却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干硬的面包，“昨天捡的，还能吃。你比我小，你吃。”

雨还在下，巷子里的风带着凉意，阿尘却把自己的旧外套脱下来，往苏明明身上裹。

外套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带着点淡淡的尘土味，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带你去桥洞吧，离这儿不远，雨大了会淋感冒。”阿尘拉起苏明明的手，这次的力道轻了些，像怕捏疼他，“那里还有个老奶奶，平时会给我热乎的粥，她人很好，不会说我们的。”

苏明明被她拉着往前走，小小的身影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单薄，却走得很稳。

路过垃圾桶时，阿尘还特意绕开，小声说：“这里有城管的车常过，咱们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