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没事儿(2/2)
那人的脸色在秋日阳光下,苍白得几乎透明,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虚弱感,身形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散架。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副仿佛易碎琉璃般的身躯,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场,那不是强撑出来的硬挺,而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沉淀到骨子里的静气与……重量?看铁鑫对他那恭敬中带着亲昵、又满是担忧的态度,显然是家中极重要的长辈。
然而,让成才暗自纳罕的是,这位陌生的“铁叔叔”身上,竟萦绕着一股让他心头微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不是面容的相似,而是一种更抽象的气质,或者说是某种……感觉?
这感觉牵引着他的视线,在对方挺直却单薄的脊背、偶尔侧脸时紧抿的唇角、以及那双深邃却似乎盛满了疲倦与某种沉重情绪的眼眸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纯粹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那日校园林荫道上的短暂照面,铁路苍白如纸的脸色、隐忍病痛却竭力维持仪态的克制模样,以及那双望向自己时复杂难言、仿佛压抑着千言万语的眼神,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了成才的心上。
他无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触动从何而来,只觉得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长辈,身上背负着太多他无法窥见的沉郁故事与艰辛,那份孱弱躯体下透出的、沉默的坚韧,莫名地牵动了他的心绪,让他记挂。
以至于在往后与铁路或铁家稍有牵扯的大小事务中,只要不违背他做人的基本原则和底线,成才总会下意识地心软几分,多了许多包容与迁就。
哪怕是后来铁路偶尔流露出的、对他学业或生活的某种近乎执拗的关切与期许,他也多半会顺着对方的心意,不忍拂逆。
这份格外的、近乎纵容的善待,连成才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其根源,只朦胧地归结为对一位饱经磨难的长辈应有的敬重与体恤,却不知,这心软的种子,早在遥远的时空与命运的交错中,便已悄然埋下,静待破土。
走在他身旁的许三多,只是淡淡地朝铁路的方向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他和成才哥刚才在商量,想在主修专业之外,再多修一两个方向,拓宽知识面。
眼下他脑子里正反复权衡着几个备选的专业:是选更贴近实用、未来好就业的,还是遵循自己内心那点萌芽的兴趣?
各种信息在脑子里打架,乱糟糟的,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去关注一个初次见面的、别人的长辈。
他和成才并肩走着,脚步不紧不慢,偶尔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交换一两句关于某个专业课程设置或未来前景的看法,语气平和而认真,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