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回响不息(1/2)
随着韩雪指尖在控制台主推杆上的那一记狠推,整个展厅陷入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昏暗——灯光如被活物吸走,连瞳孔扩张时细微的视网膜灼热感都清晰可辨;唯有中央展柜里那把琴身斑驳的小提琴,被一束冷白色的顶光死死笼罩,光刃般劈开空气,照得琴漆上龟裂的琥珀色松香泛出陈年血痂般的微光。
周围那圈像是巨大黑色胶囊的投影装置开始低频嗡鸣,这声音听不见,但能感觉到地板在微微发颤,震波顺着鞋底橡胶层直抵足弓,像踩在一头沉睡巨兽胸腔薄肋上,每一次搏动都让耳道深处嗡嗡作响,鼓膜随之微微内陷又弹回**。
第一批体验观众戴上了特制的骨传导耳机。
没有预期中的环绕立体声炸场,耳机里传出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那风声很怪,不是空旷山谷的呜咽,而是紧贴耳道内壁刮擦的锐响——像钝刀反复刮过生锈铁皮,金属碎屑簌簌坠入耳蜗,激起一阵阵头皮发麻的刺痒。
紧接着,陈雨欣那段略显干涩的《沂蒙山小调》切入,与之同步的,是环绕四周的全息投影。
那不是高清电影,而是一团团灰白色的噪点。
它们在空气中扭曲、重组,噪点摩擦时发出高频静电嘶嘶声,仿佛无数冰晶在视网膜表面炸裂**;渐渐勾勒出战壕的轮廓,湿冷的土腥气混着硝烟焦糊味,毫无征兆地钻进鼻腔;勾勒出几双满是冻疮的手,指节处皲裂的暗红血口仿佛正渗出盐粒结晶的微痛;还有枪栓上凝结的白霜,寒气如细针,隔着空气扎在暴露的颧骨与耳垂上。
林默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右手插在裤兜里,紧紧攥着那块怀表。
表身的温度在升高,但这次不再是烫得让人想松手,而是一股温热的暖流,带着金属特有的微涩气息,顺着掌心汗腺张开的纹路往血管里钻,脉搏跳动处竟微微发胀,像有温泉水在皮下奔涌。
“这也太……”离林默最近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嘀咕了一半,声音突然卡住了。
男生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唇瞬间泛出青紫,下唇内侧被无意识咬破,铁锈味在舌根弥漫开来。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牙关开始打战,咯咯声短促而密集,震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
投影里的雪花仿佛穿透了视网膜,直接落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冰粒砸落的幻触如此真实——头皮骤然绷紧,汗毛根根倒竖,后颈汗珠滚落时带起一道刺骨凉意。
几秒钟后,这男生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胶板上,臀部撞地的闷响混着地胶弹性回弹的轻微“噗”声,震得他尾椎骨一阵酥麻。
旁边的志愿者想去扶,男生却摆摆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提琴,嘴唇哆嗦着:“冷……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啊。”
他不是在演戏。
林默看得很清楚,这男生的瞳孔在收缩,那是人在极度恐惧和寒冷下的生理本能,虹膜边缘的褐色环状肌纤维正剧烈抽搐,眼白处浮起蛛网状的淡红血丝。
“数据同步率百分之九十八。”耳麦里传来韩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林默,你这块表的频率把现场的情绪场‘锁’住了。”
展厅另一侧,李建国拄着拐杖,拒绝了志愿者递过来的耳机。
老人不需要那个。
他一步一顿地挪到展柜前。
玻璃倒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也映出了里面那把琴。
琴身上的那道裂痕,和记忆里王德全缩在战壕角落里擦拭的那把,渐渐重合,裂痕边缘的木纤维在冷光下泛出毛茸茸的灰白,像冻僵的睫毛。
周围的嘈杂仿佛都消失了,耳道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以及左膝旧伤在静止时隐隐的酸胀胀痛。
李建国颤巍巍地抬起手,像是要去摸那琴,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停住了,指尖皮肤瞬间起栗,寒气如细蛇沿小臂静脉向上游走,肘关节不受控地轻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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