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荣耀的重量（2/2）

“……弹药打光了，他们就用刺刀，用石头，用牙齿。阵地前堆满了敌人的尸体，也流尽了他们的鲜血。张铁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抱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冲向了敌人的坦克……”

当他念到“他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守住了身后的阵地”时，他口袋里的怀表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一股熟悉的暖流再次涌起。

林默的眼前，仿佛被投射上了一层虚幻的幕布，那张年轻的、在黑白照片上微笑着的脸庞，此刻写满了决绝。

他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身影义无反顾地扑向钢铁巨兽，瞬间被烈焰吞没。

这画面一闪即逝，却让林默的声音有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所有被震撼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守住了阵地，却没有等到胜利的消息。他被记录为‘失踪’，他的家人，等了七十三年。”

人群中，被韩雪等志愿者搀扶着的张秀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蹒跚着走到墓碑前，伸出布满褶皱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张铁柱”那三个冰冷的刻字，泪水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无声滑落。

“哥……回家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随即泣不成声，“你不是没名没姓的……你不是……你是俺们全家的骄傲……”

这一幕，通过苏晚的镜头，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观众席中，陵园那位鬓角斑白的负责人，猛地立正，对着墓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身后的几位工作人员，也随之敬礼。

紧接着，人群中，一位、两位……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站起身，举起右手，向这位迟归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那些中学生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却认真地举起了手臂。

直播的弹幕，在沉默了片刻后，被潮水般的“致敬英雄”所淹没。

仪式结束后，人们没有立刻散去。

许多人默默走到墓碑前，将手中的白色菊花放下，还有人拿出纸笔，在陵园管理处准备的留言簿上，写下自己的寄语。

林默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那个之前提问的少年，在留言簿上用稚嫩的笔迹用力写下：“张铁柱爷爷，我会努力做一个勇敢的人。”

夕阳的余晖为陵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人群散尽，林默独自一人走回墓碑前。

他掏出怀表，只见表盘中心，“荣耀印记”那四个篆体小字已经不再是虚幻的光芒，而是仿佛实体雕刻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金属之上，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光泽。

他明白了。

这份印记，因见证而生，因传承而实。

这不是终点，而是他与这段历史之间，立下的第一个，也是最沉重的一个坐标。

他将那枚属于张铁柱的、独一无二的手工勋章，轻轻放在了墓碑前的石基上，与满地的白色菊花相伴。

就在这时，怀表再次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那刚刚凝实的“荣耀印记”旁，一行全新的、由冰蓝色光芒组成的字迹，如同在霜白的玻璃上呵气写下一般，缓缓浮现，带着彻骨的寒意。

林默站在空无一人的墓碑前，低头凝视着那行新浮现的冰冷文字：1950.11 长津湖·冰雕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