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张文清的信(2/2)

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把信纸捧在胸口:“拍吧,让清子知道......他娘以他为荣,他妹妹也以他为荣。”

摄像机红灯亮起时,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吹得花布轻轻晃动,像有人穿着新衣裳在院子里跑。

这段影像上传到网络时,林默正蹲在博物馆仓库里整理展柜。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他划开屏幕,最新一条是李思远的微博:“一封信能证明什么?这是煽情还是事实?”

“别理他。”苏晚抱着笔记本电脑凑过来,屏幕上是实时数据,“播放量已经破两百万了,评论区都在刷‘想看完整影像’。”她点开一条评论:“用户@老兵后代说,他爷爷也有块一样的怀表,刻着长津湖的日期。”

林默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下配文:“他没有回家,但我们带他回来了。”点击发送的瞬间,怀表在口袋里微微发烫。

他摸出来,表盖上的“信仰印记·觉醒”还在,却多了道淡红的光纹,像道正在生长的根。

“我们做个第二季吧。”苏晚突然说,“信仰之墙,新增无名烈士专区。把张文清的信、照片,还有复制的党旗都放进去。再弄个‘归乡角’,让参观者写寄语。”

林默抬头看她。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举着摄像机说“历史不该是冷冰冰的文物”,现在他终于懂了——历史是王招娣怀里的信纸,是花布上的小窟窿,是七十一年后仍在流淌的眼泪。

筹备展览的半个月里,周晓明抱来一摞新档案:“又找到三个可能的无名烈士,遗物里有铅笔头、破胶鞋,还有半块压缩饼干。”韩雪带着志愿者送来二十多封手写寄语,最上面一封是小学生写的:“叔叔,我长大要当解放军,像你一样勇敢。”杨建国拍着胸脯:“展区灯光我包了,要让每封信都像被阳光照着。”

开幕当天,博物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林默站在“无名烈士专区”前,看张文清的信被封在防弹玻璃里,旁边是投影里的照片——少年穿着军装,胸前的党徽闪着微光。

归乡角的留言墙已经贴满纸,有中学生写的“谢谢你们给我们和平”,有白发老人写的“战友,我来看你了”,还有张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我也想成为值得被记住的人。”

写这句话的是个穿蓝校服的少年,正踮脚贴便利贴。

林默走过去时,他仰起脸:“哥哥,这些叔叔是不是很厉害?”

“他们是最厉害的人。”林默说。

少年眼睛亮起来:“那我也要当厉害的人!”他跑开时,怀表在林默口袋里猛地一热。

他掏出来,表盖表面的红光比以往更盛,“信仰印记·强化”八个字清晰得像刚刻上去的。

闭馆时,林默最后检查展区。

归乡角的留言墙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黄,他伸手摸了摸那行“我也想成为值得被记住的人”,指尖碰到纸面的瞬间,怀表突然震动。

他赶紧掏出来。

表盖内侧,原本刻着“1950.11 长津湖”的地方,多了行新的日期,墨迹还带着点模糊,像被硝烟熏过:“1950.12 飞虎山”。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林默望着那行日期,仿佛听见风雪呼啸的声音。

他轻轻合上怀表,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响。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