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为无名者立碑(2/2)

2003年松骨峰考古队的发掘记录,明确写着编号sgf-07,铜制军号,带弹痕,疑似司号员遗物

苏晚把资料往桌上一摊,眼睛里燃着火:李老师,您看这个——她点开修复日志的照片,林默修复时用的是传统竹片刮刀,这是他师父传下来的手艺,磨痕和电磨完全不一样。

军博的张教授推了推花镜,凑近电脑屏幕:号身的铜绿是自然生成的,现代做旧不可能有这种层次。

更关键的是......他指着军号吹口,这里有牙齿的咬痕,是长期吹奏形成的,仿造者绝对想不到要做这个。

《赵大勇烈士身份考据报告》发出时,林默正盯着手机。

评论区像炸开的烟花:原来每个细节都有迹可循!李老师出来道歉!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李思远的微博被骂到关闭评论时,林默接到民政局电话:赵大勇烈士名录补录通过了,墓碑下周在松骨峰烈士陵园落成。

立碑那天飘着细雪。

赵秀兰穿了件藏青色棉袄,怀里抱着个红布包。

她走到新碑前,指尖轻轻抚过赵大勇 1929-1950 松骨峰战役司号员的刻字,突然跪下去,额头抵着碑座:哥,我奶奶走前说,要是能找到你,让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林默退到碑后,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怀表在口袋里发烫,他摸出来,表盖内侧的金色纹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像道小小的闪电,又像军号的曲线。

林老师。赵秀兰站起来,红布包窸窣作响,这是我奶奶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这是你伯父爱咬嘴唇的原因......她展开红布,里面是半块缺了角的月亮饼,1948年冬天,家里断粮,你伯父把最后半块饼塞给我爹,自己啃冻硬的红薯,冻掉了半颗牙......

雪落进林默的衣领,他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突然想起投影里那个吹号的少年——子弹穿透他的胸膛时,他还保持着举号的姿势,军号上的字沾着血,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夜晚的博物馆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声。

林默站在军号展柜前,新挂的铭牌在射灯下泛着暖光:赵大勇,1929年生于山东莱阳,1950年11月随志愿军入朝,松骨峰战役中担任司号员,牺牲时21岁。

怀表在掌心发烫,他轻轻打开,金色纹路又多了一道,像条正在生长的根。

手机震动,是苏晚发来的视频纪录片粗剪好了,你看看结尾。

画面里,赵秀兰的手抚过墓碑,指腹沿着赵大勇三个字的笔画移动。

字幕缓缓升起:你们的名字,不该只是数字。

林默盯着屏幕,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洒在展柜上,军号的铜身在光影里流转,像有个声音穿透七十年风雪,轻轻说: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关掉视频,打开剪辑软件。

鼠标悬在键上时,手机弹出新闻推送:主旋律纪录片《号角长鸣》定档下周五,网友:已经搬好小板凳。

林默笑了笑,点击确认。

暖黄的灯光里,怀表的金色纹路仍在蔓延,像道正在苏醒的、关于传承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