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裂缝里的光(1/2)

市档案馆的铁皮档案柜在清晨的阳光里泛着冷光,林默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旧纸页的灰尘,指尖还残留着怀表刚才的余温。

他蹲在标有1952-10 上甘岭战役的木箱前,箱底压着一摞泛黄的牛皮纸袋,最上面那封的封条上,未解密三个字被红墨水晕染得像道伤疤。

林老师,要帮忙吗?实习生小吴抱着一摞登记册从门口探进头,眼镜片上蒙着档案馆特有的潮霉气。

林默摇了摇头,喉结动了动——他听见自己心跳声比空调嗡鸣还响,怀表在口袋里一下下撞着大腿,像在敲摩斯密码。

第三层抽屉的最深处,他摸到了那本日记。

硬壳封面的边角卷翘着,露出里面被血渍浸透的纸页,封皮内侧用铅笔写着三连 王大柱。

林默的手指顿住——这名字不在他整理过的任何一份烈士名单上,甚至不在补充登记册里。

翻到1952年10月18日那页时,他的呼吸突然滞住。

墨迹歪斜得像被风吹过的芦苇:炮弹落下来时,我尿了裤子。

班长让我送弹药到七号洞,可我走到半道就跑了。

后山的猫耳洞黑得像地狱,我缩在里面发抖,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比机关枪还响......

档案馆的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风,纸页哗啦翻到下一页。后来是二牛找到我。

他脸上还沾着泥,说哥,咱连就剩七个人了,你不去,谁给老杨送止痛药?

我跟着他往回走,裤腿还黏着尿渍。

二牛没提这事,只说昨儿我也怕,怕得想把枪砸了......

林老师?小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默猛地合上日记,指节捏得发白。

他看见自己在档案柜玻璃上的倒影,瞳孔缩成针尖,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在日记本上,晕开一个淡蓝的水痕。

这......这是哪个批次的?他听见自己声音发哑。

小吴凑过来看了眼封皮,挠了挠头:应该是去年从福建老兵家属手里收的,周老师说内容敏感,让单独归档。

您要复印的话我去拿机器?

复印件摊在博物馆修复室的台灯下时,已经是深夜。

林默的茶杯凉透了,杯底压着张松骨峰战士的老照片——那是他上周刚修复好的,战士的眼睛被他用细笔补了三次,每次都要对着投影里的模样反复确认。

此刻照片上的眼睛似乎在看他。

林默低头看向日记复印件,最后一页的字迹更潦草:今天连长说要给团部写战报。

我攥着笔不敢说话,怕他问起那天的事。

可二牛抢着说王大柱背了三箱弹药,腿都被炸伤了。

我这才知道,他把我跑掉的半个钟头,说成是去捡散落在阵地外的弹药箱......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林默想起冰雕连老张临终前的颤抖。

那是他第一次投影时看见的场景,老张的手指冻得像胡萝卜,抓着他的手腕(其实是空气)说:冷,真冷啊......当时他只觉得心疼,现在却突然想起——老张说话时,睫毛上的冰碴子在抖,是不是也带着害怕?

怀表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滑出来,躺在复印件旁。

表盖内侧的王铁柱字迹已经干透,泛着暗红,像块结痂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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