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号角再响（2/2）

这是他找工匠特意做的，每枚都不一样——就像那些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战士。

“该加上你爷爷的名字。”他说。

赵晓菲摇头：“不用了。能和他们躺一块儿，爷爷会高兴的。”

下午三点，“青年历史守护者”招募活动开始。

林默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台下坐满举着录音笔的大学生、攥着笔记本的中学生，还有抱着相机的退休教师。

李红梅在后排举牌提示：“注意时间，半小时后有学校参观团。”他却突然忘了台词——台下有双眼睛太像松骨峰的小战士了，十六七岁的模样，睫毛上还凝着雪。

“1950年11月，松骨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任何修复工具都稳，“美军的炮弹炸平了阵地，战士们用身体堵枪眼，用石头砸敌人。有个小战士叫王铁蛋，牺牲前拽着班长的衣角说：‘班长，等我死了，别把我名字刻碑上，留着位置给没名字的兄弟……’”

怀表在他口袋里轻轻震动。

他摸了摸表盖，想起昨晚苏晚发来的成片，片尾有句她没放进旁白的话：“林默，你知道吗？那些战士的眼睛，现在长在你身上了。”

“号角虽断，精神永续。”他说。

台下响起掌声，像松骨峰的风，卷着雪，却暖得烫人。

有个扎马尾的姑娘站起来：“林老师，我报名当志愿讲解员！我奶奶是长津湖支前队的，她总说……”

“她总说，不能让孩子们忘了。”林默接完这句话，姑娘的眼睛突然亮了——和他第一次在投影里看见冰雕连战士时，他们睫毛上的光一模一样。

夜晚的展馆天台有些凉。

林默靠在护栏上，怀表在掌心里发烫。

他对着夜空轻声说：“下一个故事，我准备好了。”表盖“咔嗒”弹开，内侧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暖光——新的日期“1950.11.02 松骨峰”正在浮现，那是号角最后一次响起的日子。

楼下传来保安锁门的声音，展馆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特展区还亮着。

林默看见那粒光还停在录音带旁，像在等什么。

他笑了笑，把怀表贴在胸口——那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是今天赵晓菲放进展柜的军功章复印件，他偷偷留了个模子。

“该整理新一批文物了。”他对着风说。

明天早上，库房会送来一批抗美援朝战地地图，裹着油布，边角还沾着朝鲜的土。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白手套，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小默，有些东西，比文物更需要修复。”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

林默望着城市的灯火，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号声——不是投影，不是回忆，是真真切切的，从历史的风雪里，从无数双年轻的眼睛里，吹过来的。

那支断裂的号角，终于被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