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不是幽灵(2/2)

你凭什么代表他们说话?

现场响起抽气声。

林默望着李思远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李德昌在急救站写的信里最后一句:如果那孩子能活,我愿意替他跪六十年。那孩子,是李思远的父亲,当年被李德昌推进防空洞的小通讯员。

我不代表谁。林默向前一步,展架上的照片在他身后投下细碎的影子,我只是把他们没说出口的话,接着说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敲进松木板,你爷爷藏了六十年的悔恨,不是污点。

那是他活着的证据,是历史活着的证据。

李思远的手机地掉在地上。

有个扎马尾的女生站起来,举着手机说:我奶奶是冰雕连的卫生员,她临终前说别给我立碑,多给活着的人烧点热汤。

林老师说得对,他们没说完的话,该我们接着说。

掌声像潮水漫过礼堂。

林默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用投影仪看见冰雕连时,雪落在战士睫毛上的重量。

那些他曾经以为的,原来一直活在这些年轻的、愿意倾听的眼睛里。

深夜的修复室飘着咖啡香。

苏晚靠在门框上,看林默对着两块怀表发呆。

他的怀表弹孔处,那缕微光已经凝成光束,像根细金线串起两块表。

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表盖时,一串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来——不是冷硬的金属,是带着体温的老茧,是硝烟里混着雪的呼吸。

灵魂共振·解锁完成。

字迹浮现在表盖内侧,墨色像刚从笔尖渗出来的。

林默猛地抬头,看见玻璃展柜里的李德昌怀表也在发光。

两束光在空气中交汇,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小同志,帮我看看这信写对了没?

是李德昌的声音,带着山东口音的沙哑。

林默的眼泪砸在修复台上,这次没有眩晕,只有滚烫的、带着松枝燃烧味的风,裹着六十年前的雪,扑在他脸上。

展馆门口的晨光里,苏晚的摄像机对着林默。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别让那些雪,把热乎气儿全盖住了。

我不是幽灵。他对着镜头笑了,眼尾还沾着昨夜的泪,我是他们的延续。

这句话被上传到社交平台时,李思远正被两名警察带出写字楼。

他回头望了眼博物馆的方向,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律师发来的消息,关于那几笔不明来源的转账。

林默站在展厅门口,没看他,只是轻轻合上怀表。

表盖扣上的瞬间,那缕光隐进弹孔,却在玻璃展柜里投下更亮的影子。

下一个故事,我准备好了。他对着空气说,像在应和谁的期待。

人群里,有个穿校服的男生凑到展柜前,指着李德昌的怀表问同伴:你说,这表还能投影吗?

林默转身走向修复室,听见背后传来细碎的讨论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展厅深处。

那里,两块怀表的玻璃展柜下,有微光正缓缓渗出,像在描摹什么字迹的轮廓。